延康坊位於西市附近,以初唐大畫家閻立本的宅第在內而聞名。百年風雨,物是人非,閻府的主人換了一茬又一茬,唯有殘破的青磚圍牆忠誠依舊,孤獨地屹立在原來的崗位上,慣看世態炎涼。
舊時大畫家的故居,如今門可羅雀,兩扇朱漆大門前,台階青青印足履。
“你確定,這,這便是冼婦人所居?”
葉姬站在冼府門前,輕聲向沙穆爾問道。大門上的銅環已經被砸響了三遍,依然沒有人前來應門。
“是的,夫人。是那個穀郎君的指點,他說過,長安城懂得養蠶織錦的不少,可是願意去西域的或許就隻有冼夫人。”
沙穆爾畢恭畢敬地回答。昨夜,他與長安四紈絝之一的穀投商洽了許多,也不知道這個穀紈絝究竟是通過什麼渠道,居然給沙穆爾弄來了不少匠人,其中有鐵匠,木匠,皮革匠,造紙匠等,唯獨缺乏養蠶的。不過,穀投還是給沙穆爾指點了一條明路。
自從冼家的主人病逝,其遺孀冼夫人就成了冼家的主人,按說,出嫁從夫,在家從子,冼家的獨子也過了弱冠之齡,冼夫人早該把一家之主的權力交給她的兒子,可是,這個兒子爛泥扶不上壁,與長安的四大紈絝粘在了一塊,好賭成性,禍事連連,冼家在他的胡鬧下,日漸衰敗。不得已,冼夫人唯有繼續成為冼家的頂梁柱,艱難地撐起冼府頭頂上的一片天空。
冼家的情況,長安城的紈絝界都有了解。作為紈絝之首,穀投自然最清楚不過,收了沙穆爾的一大張鴻鵠錢坊的飛錢,喜上眉梢的穀大紈絝當然要替人消災。
於是,考慮再三的沙穆爾就稟告給葉姬,畢竟,婦人與婦人之間比較容易溝通,防範心理也要相對弱一點。
朱漆大門在銅環第四次拉起將砸未砸之時有了反應,隨著“咯吱”聲響起,一個小鬼頭腦袋出現在門縫中。
“你們,找誰?”小童生澀地詢問,看來他並不習慣與陌生人打交道。
葉姬朝他微微一笑,柔聲問道:“冼夫人在家嗎?”
小童的臉一紅,害羞道:“對,對不起,我家夫人她今天沒空。夫人該日再來吧。”
“你這小廝,在此囉嗦什麼,快去稟告你家夫人,我們有重要之事求見!”
安洛兒從葉姬身後閃出,惡狠狠地瞪著把門的小童。
“你,你,你想幹什麼?”小童的臉色煞白,閃縮的目光盯在安洛兒腰間的佩刀上,安洛兒單手叉腰的動作更像是要拔刀。
安洛兒眼珠一轉,小玉手順勢按向了刀把。
“殺,殺人了,救命啊!”小童再也顧不得把門了,轉身驚呼逃竄。
葉姬無奈地搖搖頭:“把人得罪了就難說話了。”
安洛兒不以為然:“姐,不嚇唬嚇唬他,我們連進去的機會都沒有。”
“夫人,那,我們就這樣進去?”沙穆爾提出了個較為尷尬的問題。沒有得到允許,也無人通報,在這種情況下貿然進門是非常不禮貌的,等於是暴力闖宅。可是又不能幹耗在此,大門畢竟已經打開。
就在葉姬也不知該如何之時,大門後麵傳來了一聲嬌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