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是主宰者,獵物是被主宰者。坎度悲哀的發現,他隻是一個偽獵人,從頭到尾他都是一個被主宰者。
坎度匆匆地環顧了他身處的絕境。前路,盾牆林立擋住了他出城的逃生口,城頭上布滿了長弓手;身後,同樣是厚實的盾牆,還不知道在盾牆之後會有多少的長弓手;左翼,黑壓壓的騎兵在數百步外等待著發動致命一擊;右側,在一排排的建築上,弩手們正對著他們虎視眈眈。
左翼的敵人跑出一騎,一杆馬槊上懸掛著一顆頭顱,在距離坎度他們數十步外勒馬停下,喝道:“賊首阿辛在此!”
坎度這才錯愕地發現,被懸掛的頭顱正是他的主將阿辛。已受打擊的士氣再次低落,幾近冰點。
失敗已經是必然,可坎度不甘心,不甘心窩囊地投降,逆境中的悲壯隨著全身的血液上湧,突然從坎度的嘴裏迸發:“殺!”
坎度選擇死戰的對象是護都所率領的輕騎,盡管對手的數量要多於他們,可坎度絲毫不懼。
毫無預兆,一支弩箭突然出現在坎度的胸前,強勁的弩箭貫穿了坎度的身軀,將他帶飛,越過他的坐騎,重重地摔出去,砸起無數白色的雪塵。
受到同等遭遇的還有十數名與坎度一樣頑固的悍將,製造血案的正是站在倉庫房頂上的強弩獵殺隊,領頭的是公孫文遠。
公孫文遠麵無表情地將射空了的臂張弩遞給身邊的親兵,又從親兵的手上接過另外一張強弩,透過強弩上的望山,尋找著下一個目標,他的目標是敵人的將領,或者敢於帶頭反抗的勇士,剛剛射向坎度的一箭正是他的傑作。
將是兵的主心骨,十數名將領的慘死觸目驚心,讓來自拔汗那的近兩千名汗血騎騎士不知所措,迅速陷入慌亂,紛紛茫然四顧。
“降!”“降!”
群龍無首的汗血騎騎士聽見了威武雄壯的吼聲,從他們身前身後的盾牆裏爆發,震耳欲聾的喊聲還伴隨著輕快的盾排敲擊聲,節奏越來越快,讓人心慌意亂。
這個世道不缺乏勇士,更不缺乏俊傑,尤其是識時務的俊傑,至少在這些拔汗那汗血騎騎士之中就有不少這樣的俊傑。
一個兩個三四個,一群兩群三四群,比賽似的,一大片騎士嘩啦啦地下馬,默契地離開戰馬群,蹲到前方的雪地上,等待受降。
輕而易舉地不戰而屈人之兵,讓首次被委以重任的護都狂喜不已。他知道,這次領軍是上將軍對他的信任,也是上將軍對他的考驗,通過考驗,他很有可能就成為寧遠城第一戰將,從此可以獨力領軍,為上將軍分憂。
“取馬,出城追擊!”
護都戰刀一揮,數千名騎士赤紅著雙眼,越過成群的俘虜,湧向大量無主的汗血寶馬,戰馬神駿好看是次要,關鍵是出城追擊誰的速度快,那就意味著誰的戰功高。幸虧護都早就安排好,不至於讓人人眼紅的汗血馬成為紛爭內訌。
作為主力的左右二騎的將士們如願以償地分到了寶馬,嗷嗷狂叫地衝出城門。虎賁騎和飛虎騎的步兵們隻有羨慕和妒忌的份,在這些驕傲騎兵的冒光眼神裏,步兵們仿佛看見了無數代表著戰功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