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是各個宗教派別的避難所,最大的受益者非這些蠱惑人心的宗教莫屬,而長安城最出名的佛寺非晉昌坊的大慈恩寺莫屬,無論是貴人還是平民商旅,凡信佛者每逢初一十五或節日幾乎都會到該寺上一柱香。若非是開元初僧多為患,皇帝下過一道聖旨,禁止朝廷命官事佛,恐怕大慈恩寺會更熱鬧,更出名。
李懷唐信奉的是戰刀,是鐵蹄,甚至是塞翁,卻不信佛,戰刀可以防身,鐵蹄可以震懾,塞翁可以得牛羊,而佛麼,隻會掏盡他身上的最後一文銅錢,勸他放下戰刀,馬歸南山,散盡牛羊,再引頸待戮。完全違反了大自然的生存法則,漠視大自然法則的人終會受到大自然無情的清算和淘汰。
不信奉不等於反對,至少李懷唐有包容之心,包容他的美人以及美人的信仰。玲瓏雙姝自幼長於安西,受到當地氣氛的熏陶,對佛相當感興趣,聞說長安有出名的大寺,鬧著要李懷唐陪她們前往。一來深受美人恩,享盡銷魂蝕骨的滋味,二來難抑心中的好奇,對於玲瓏雙姝的哀求,李懷唐爽快應承下。
畢竟大唐國大,人口逾五千萬,作為首席執行官,李隆基自然日理萬機,李懷唐還等不到入朝麵聖的機會,幹脆帶著五名美人開赴南城區的大慈恩寺。
晉昌坊位於長安城東南角,靠近啟夏門。從醴泉坊到大慈恩寺頗費一番周章,為了避免被圍觀,李懷唐換上了一身普通的唐裝:圓領袍,還是麻布質地的。
“嘻嘻,若不是脖子上的這道傷痕,阿牛哥這身打扮真像一個窮酸秀才。”稱呼李懷唐為阿牛哥的天下別無分店,隻水柔兒此一家。
提及脖子上的傷痕,裴小娘的一雙美目情不禁地流露出似水柔情的光芒,盡數灑在李懷唐的臉上。
“李郎穿什麼都俊朗。”裴小娘含笑輕撫那道長在李懷唐脖子上,卻屬於她的傷痕。馬車裏,隻有她們三人,柳美人與玲瓏雙姝分乘另外一輛馬車隨後,所以裴小娘也不忸怩。
“嗯,那倒是。”美人的讚賞,李懷唐甘之如飴。
裴小娘嫣然一笑,纖纖玉手摩挲上李懷唐的臉龐,道:“李郎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
“是啊是啊,我也這麼想。”水柔兒掩嘴竊笑。
“諷刺夫郎者,家法侍候。先記著,婚後算帳。”李懷唐壞壞地笑著,那個啥蕩躍然於笑意中。
“啊?不,我們不嫁了,李郎壞死了,欺負我們。”裴小娘滿臉通紅,嘴上抗議說不嫁,而嬌軀卻投懷送抱。
有美人相伴,時間很好過,不知不覺中,到達了目的地:大慈恩寺。
不似深山裏名寺的幽靜,大慈恩寺更像一個鬧市,進出的香客絡繹不絕,諾大個廟內,香火繚繞,禪聲隱隱不絕。
“若兮小娘,我們先去許個願吧。聽說很靈驗的。”下了馬車,玲瓏雙姝興奮地拉著裴小娘,要她帶路。
柳美人雙目笑成了一道彎月亮:“許什麼願呢?好夫郎已經近在咫尺,莫非是求子嗣?”昨晚李懷唐與玲瓏雙姝同床共枕之事在天亮時分被水柔兒撞破。
“啊?”玲瓏雙姝羞得無地自容,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柳美人頑皮地笑著看向李懷唐,而後一手牽著玲瓏雙姝,一手大大方方地拉起愛郎的手,邁入佛寺。
裴小娘跟上,搶著挽李懷唐的另一邊手,一邊走一邊介紹:“大慈恩寺原本叫無漏寺,漏在佛語裏是煩惱的意思,後來高宗皇帝為了紀念慈母長孫皇後,特意作了翻修,命名為大慈恩寺。”
“嗬嗬,若兮小娘真是博聞強記。”李懷唐毫不吝嗇讚美之言。“咦?”走著走著,寺內的一座高塔吸引了李懷唐的目光。
“哦,這是大雁塔,修建於貞觀年代,仿天竺建築風格,是專門收藏玄奘法師從天竺帶回來的經書之所。可高著呢,比李郎的寧遠城還要高。”裴小娘似乎無所不知。
來到大雁塔下,李懷唐舉目望之,隻見此塔建於一座高近兩丈的高台上,塔有七層,底層四麵均有石門,塔身用方磚砌成,高約二十丈。
“沒事把塔建那麼高大堅固幹啥?還不如修建房子給人住,修城牆保護居民的安全。”李懷唐相當不屑。
“哼!李郎一天到晚就想著打仗。”裴小娘哭笑不得。
玲瓏雙姝心裏著急,道:“若兮小娘,不用理他,讓他看個夠,我們入大殿內拜佛求簽去!”
李懷唐含笑示意親兵護送小娘們去拜佛。
“你們真的要求子嗣嗎?”
“壞死了,取笑我們,你很快也要和我們一樣了。”
“嘻嘻,那樣?”
“壞若兮,看我不揍你……”
小娘們打打笑笑著遠去……
柳美人沒有去,她所在的昭武諸國佛教式微,影響力完全可以忽略不算,顯然她對單獨留在李懷唐的身邊更感興趣。
“李郎在想什麼呢?”柳美人順著李懷唐的目光,奇怪地打量著大雁塔塔頂。
李懷唐收回目光,笑道:“我在想,回去後,我們的府中也建一座如此的高樓,白天我們可以登塔頂瞭望整個寧遠城,晚上還可以觀賞滿天星鬥,世間繁華朝霞夕陽盡入眼簾,那該多美多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