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恩惠當宴請,親戚之間概莫能外。
中午時分,元寶樓有一場感恩宴,導演兼主編乃信安王李禕,主角李懷唐,友情客串之嘉賓有中書侍郎張九齡。劇情自然圍繞著個謝字,以片段的回憶為表現手法重述昨日之驚險,對主角的鎮定以及勇敢大肆褒揚,對某人冒功領賞之無恥嗤之以鼻。
朝堂之上不缺明眼人,李懷唐的飛毛腿迅捷淩厲,隻一眨眼功夫,除了高力士,隻有少數幾個目擊證人,張九齡是其中之一。
“大將軍一腿踢出了忠肝義膽,踢出了義薄雲天!張某之前因太子跪禮一事對大將軍頗有成見,誤會之處請多多包涵。”
聽說李禕要宴請李懷唐致謝,張九齡主動來湊熱鬧,杯酒釋前嫌。
“繆讚,繆讚。順腳而已。”李懷唐極為灑脫,報以笑意,舉杯盡飲。
杯空,張九齡繼續揮灑對李懷唐的讚賞:“老夫或許算一家之言,但是整座元寶樓歡天雷動的掌聲不正好說明了大將軍英雄之譽實至名歸嗎?”
李懷唐進入元寶樓時被店內的客人認出,紛紛報以熱烈的掌聲和吆喝。
作為未來泰山丈人,李禕甚為誌滿意得,這個郎子確實深得他心,獅口麵前不畏縮,及時挺身而出愣是將他給救回來。可謂烈火見真金,危難識人心。
“來,李郎子,再滿飲此杯!”
李懷唐來酒不拒,照喝不誤。
“好!大將軍豪爽!”張九齡鼓掌吆喝。同樣的舉動,如果喝酒的對象換做他人,絕不會獲此好評。
“李尚書得此佳婿,教老夫好生羨慕啊!”
張九齡笑吟吟,眯著眼睛撫胡子,似有和李禕搶生意的嫌疑。
李禕哈哈大笑:“擇李郎子為影兒夫郎乃老夫平生最得意之舉,張侍郎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不過,可不準打我信安王郎子的主意!”
張九齡儀表堂堂風度翩翩,想必兒女的長相同樣出眾,李禕不由起了防範之心。
三人哈哈大笑,氣氛熱烈。
酒過數巡,話題不知不覺談到了安祿山身上。
“哼!此賊日後必反!”
張九齡如同傳說中的諸葛看魏延,一眼認出安胡兒腦後也有反骨,且態度十分堅決。
“不致於吧?”李禕認為,安胡兒隻是奸狡了點,成不了什麼氣候,幽州還有張守矽管著呢。
張九齡搖頭,道:“此獠乃阿諛奉承之輩,為了討聖上歡心,無所不用其極,甚至不惜踐踏太子殿下的尊嚴。此獠權勢日重,假以時日必反,否則陛下百年之後,他將如何在自處?”
“唉,可惜陛下已對他深信不疑,聽不進任何對他不利的進諫。”
李懷唐驚訝地望著張九齡。老張的本事果然介於牛A與牛C之間,僅憑區區表象即能判斷是非,準確預測未來。
李懷唐表示同意,嘴上卻使招乾坤大挪移:“今天高興,莫談掃興事。來,我們喝酒!”
酒正酣,掌櫃王元寶匆匆趕來,人未到,聲先至:“罪過,罪過,小弟遲到,大將軍大英雄請恕罪!”
李禕與張九齡一愣,繼而想明白,寧遠以商而立,王元寶乃大唐的巨賈,兩人的臭味相投水到渠成,元寶樓外威武的大將軍像已經給出了很好的答案。
王元寶有理由自罰三杯,其一,他剛剛從寧遠商隊手中接收了十萬貫偽劣銅錢――新羅錢幣,一轉手,輕鬆獲利兩萬貫;其二,李懷唐這個形像代言人給他的酒樓帶來了意想不到的興旺,從長安,洛陽,再到江淮,他名下的酒樓客似雲來天天爆滿,許多競爭對手或被擠壓得苟延殘喘,或直接倒斃,對麵倭商的“宅急便”就是其中之一,大門緊閉,招牌蒙塵。
“承惠伏獅英雄光顧,敝店蓬蓽生輝。這頓,全免!”
三杯下肚,王元寶豪氣大發,“諸位貴人來得真是時候,今天適逢請到公孫大娘的傳人、江南美人渺渺捧場……”
“渺渺?”
一道婉若嬌龍的身影在李懷唐的腦海裏浮起,心神不禁為之舞動,思緒開始遠飄。
想著想著,一色粉紅映入了李懷唐的眼簾,隨之是銀鈴般的清脆音。
“……妾身敬大將軍一杯。”
“嗯?”李懷唐晃晃腦袋,定睛望去,嚇了一跳。
美人不知何時從他腦海裏“跳”了出來,就站在他麵前,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白裏透紅的肌膚在粉紅衣裳的襯托下,更顯嬌嫩誘人。
李懷唐笑笑,接過美人遞來的一樽酒,仰頭幹杯。
“妾身新近編排了一曲舞蹈,今初獻,望上將軍受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