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冷酷,血腥恐怖。
洛陽城東既冷酷又恐怖。北風呼嘯漫卷,濃烈的血腥味催吐,聽取哇聲一片。
東城城頭上反芻成潮流,新兵,民壯,個個搶時髦,蹲地狂噴胃酸。
“慫樣,吐夠了沒?快搬屍體扔下去!”
韓二郎一路走過,惡狠狠地對著表現不佳的新兵罵罵咧咧。時不我待,突厥人剛剛才被擊退,很快又會卷土重來,就像之前的攻勢一樣。
“不想與他們為伍的話,”李懷唐有點著急,指著敵人的屍體大聲呼喝,“快清理腳下的障礙!”
城頭上,伏屍累累,嚴重妨礙援兵的調動支援。民壯隻管己方的死傷者,突厥人與他們無關。
主將有令,各將領不敢怠慢,紛紛驅趕士兵行動。
殘肢碎骸陸續落下城牆,在城下堆積,死亡在牆角排成一線,延綿數裏長。
戰情激烈異常,自破城門的企圖破產後,突厥人連續發動了四次猛攻。第一次還裹挾著難民衝到城下與守軍對射,結果右賢王引以為傲的計謀仍無法得逞。李懷唐鐵石心腸,絲毫沒有投鼠忌器的想法,照殺無誤。
右賢王無計可施,恢複勇猛本色,扛來了長梯專心致誌與守軍玩起肉搏戰。
大部份時間,戰場都維持在城頭上,雙方的主將親自督戰,將士們死戰不退。唐軍裝備精良人多勢眾,憑借著集體戰法愣是抗住了突厥人的彪悍,不過,為此而付出的代價也很大,死傷超過五千人。
半天之內,東城的守軍換了四批,右羽林軍全部輪番上陣一遍。目前這批五千人才從南城支援過來,結果甫到火線幾乎所有的新兵都反應強烈,吐得七葷八素。
李懷唐感到了形勢的嚴峻,提前將親兵部署上城,準備迎接下一場苦戰。親兵們的裝備與羽林軍差別很大,除了特殊的棉甲外,人人腰間還掛著兩個布袋,背後還有一個大框,不知道都裝著什麼物體,神秘兮兮的。
“……南八,你率兩人守8號位,老雷,9號位,”
李懷唐平均將親兵隊分散在寬達十裏的防線上。指揮到一半,忽聞哭泣聲斷斷續續。
怎麼回事?!
大戰在即,這不是擾亂軍心嗎?
哭泣是一名小卒,不肯下火線。
“上將軍,我要報仇,讓我留下殺突厥人吧!”
羅小郎跪在地上,怎麼也不肯起身。
他的都尉解釋說,小郎的兄長為救弟弟而戰死,小郎身負四創仍不肯下城療傷,更不願讓新來的袍澤頂替。
“好好養傷,養好傷才能殺敵。”
李懷唐將羅小郎扶起,好意勸慰。
“不,小郎還能用手弩,手弩能殺敵,我用它射殺了兩胡!”
手弩是隊正羅大郎的遺物。
為了給每一名羽林軍的基層軍官都配備一張手弩,李懷唐絞盡腦汁到處搜羅,好不容易才在安祿山大軍兵臨城下前勉強湊夠數。
手弩用法簡單且容易掌握,發射頻率較高,用於近戰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與白刃戰中的手槍有異曲同工之妙,盡管隻能單發。突厥勇士往往才跳下女牆迎麵就飛來一箭,又或者在纏鬥中,冷不防一箭穿喉。正是憑著大量的手弩,以新兵為主的羽林軍才得以在城頭上穩守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