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到大天亮,陳飛起床之後又見了一下韓小沫,姬伯明,齊雲鶴還有黑雪四人,簡單慰問了一句,然後說道:“大哥,回武平城之後你寫個奏折,把這邊的戰事傳回真君宮去,好讓老首長他們知道。”
“是。”齊雲鶴領命,但又似乎想問些什麼,不過沒問,隻聽陳飛又說了幾句話,然後便和眾人一起退出了中軍帳。
三軍將士都起來吃過早飯之後,便再次開拔,正式撤兵回武平城。路上,齊雲鶴遲疑了一會,忽然策馬追上他前麵的姬伯明,說道:“姬先生,在下有一事不明,還請姬先生指教。”
姬伯明看了眼齊雲鶴,微微一笑,道:“齊將軍客氣了,指教談不上,有什麼事你盡管說,姬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齊雲鶴又遲疑了下,最後還是說道:“昨日陛下命我寫一個折子送回真君宮,言明此戰,隻是不知這奏折……”
說到這裏,齊雲鶴就停了下來。
但姬伯明仍然猜到了齊雲鶴的心思,笑著說道:“隻是不知改寫勝仗還是該寫敗仗,對嗎?”
齊雲鶴點點頭,並未否認。自古出征,基本都是以攻城略地來定輸贏,成功打下了一座目標城池為勝,反之則為輸,可是陳飛雖然沒有奪下阿鼻城,卻斬殺了那麼多敵軍,所以齊雲鶴有點不太確定這戰表奏折該怎麼寫。
“齊將軍,姬某鬥膽請問,我軍這次出征,帶了多少人來,折損幾許?”姬伯明笑眯眯的問道。
齊雲鶴一愣,然後說道:“帶了二十萬人,折損不過三萬餘人。”
姬伯明又問道:“殺敵幾許?”
“二十餘萬……”齊雲鶴似乎有些明白了。
“我軍出征,消耗糧草幾何?”姬伯明嗬嗬一笑,又問道。
齊雲鶴心裏盤算了一下,然後說道:“這次出征前後近兩個月,卻隻帶了一個月的糧草,其餘消耗,均取自阿鼻城,如此算來,我軍所消耗的糧草不過一個月的分量。”
“以三萬之眾,一月之糧,換取敵軍二十餘萬兵馬損失,齊將軍以為此戰是輸,是贏?”姬伯明嗬嗬一笑,把問題扔回給齊雲鶴之後就策馬先走了。
齊雲鶴愣了一下,然後嘴角勾起一絲微笑,顯然是明白了姬伯明的意思,便沒再繼續追上去問。
陳飛率領大軍,以正常的行軍速度又走了兩天時間,這才渡過黑白河,回到武平城。武平城內的蒼虛得到消息,早就在城門外擺下了儀仗,迎接陳飛班師,陳飛在城外喝了蒼虛準備的接風酒,然後簡單說了幾句這次戰事的情況,這才率領大軍進城。
蒼虛迎接他的儀仗還挺熱鬧,鑼鼓喇叭,鞭炮車馬,十分隆重,引動了武平城不少的百姓前來圍觀,陳飛坐著龍輦,在老百姓們的注目禮下沿著中央大街向城主府緩緩前進。
“我的兒啊!嗚嗚嗚……兒啊兒,是為娘害了你啊!嗚嗚嗚……要不是為了養活娘這一把老骨頭,你怎麼會到戰場上去?我的兒啊!如今你命喪沙場,叫為娘我白發人送黑發人,沒有了你,為娘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嗚嗚嗚……”
走到街心的時候,前麵忽然傳來一陣騷動,裏麵夾著一個老太太哭號的聲音。
“停!”陳飛眉頭一皺,叫停了車馬儀仗,喊來圓覺,“和尚,前麵怎麼回事?”
圓覺連忙跑過來,對陳飛說道:“飛哥,可能是老太太兒子死在戰場上了吧,要不我看看去?”
陳飛遲疑了下,搖搖頭,說道:“我自己去看看吧,叢雲。”
叢雲應了一聲,拉著龍輦飛到空中,丹陽真人和蒼虛還有其餘諸將連忙跟上。眾人來到聲音傳來的地方,隻見大街上坐著一個老太太,四十多到五十歲上下,頭發已經斑白了,身上穿著簡樸的麻布衣,哭號之聲撕心裂肺,真個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老太太的身邊圍著幾名士兵,正在勸她離開,但絲毫沒有作用,他們又不忍心對老太太動粗,隻得無奈的在那站著。
陳飛看這模樣,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便從龍輦上下來,對那幾名士兵說道:“都退下吧。”
“陛下!”那幾名士兵一看到陳飛,連忙行禮,口稱陛下。
老太太聽到陛下二字,突然停住了哭號,抬起頭來看了陳飛半晌,然後顫顫巍巍的說道:“是,是你……是你……是你!”
“老媽媽……”陳飛走過去,想要把那老太太攙扶起來。
“是你!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兒!你還我兒命來,還我兒命來!嗚嗚嗚……還我兒命來……嗚嗚嗚……”誰料陳飛話還沒說完,那老太太忽然暴起,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然將陳飛一把推到在地,並撲到他身上又哭又打。
“陛下!”
“放肆!”
“還不快護駕!”
眾人大驚失色,紛紛喝道。有幾個將士搶上前去,拉開那老太太。
“都別動!”誰料陳飛卻突然大吼一聲,跪倒在地上,脫下了頭頂的珠冕,表情凝重道,“讓她打!為什麼不讓她打?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