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道崩殂,人間恰逢量劫,西有魔宗作亂,引得戰火紛飛,民不聊生,兄懷大義,甘當除魔先鋒,拯救萬民,此兄之願也,亦無可厚非。
然當今正道,玄門有四,底蘊綿長,實力雄厚,值此大難,不思蒼生,隻顧勾心鬥角,爭權奪勢,兄立真君庭,實渴望以權術聚人心,此非長久之計,久之必亂!真君庭亂,正邪大戰必敗無疑,兄為出頭鳥,魔宗取罪,必欲先殺兄以為後快。
望兄切記,明哲保身,兄乃正道青山,青山若在,豈憂柴乎?玄門之士盡皆衣冠中人,若依巧言之,實無他,惟不見棺材不落淚而已。吾兄切莫貪勝,玄門中人,勝則驕,驕則亂,亂必敗。兄乃飽學之士,巧言盡於此,兄必知之。
當今玄門金丹期高手十數,兄能放心用者唯陽明王,靈花娘娘二人,陽明王與兄乃夙緣,助兄除魔,真心實意,兄毋庸多疑。
靈花娘娘為巧師祖,與兄還有一番因果,兄但有命,莫不敢從,兄亦可引為臂助。妖聖翻江客,巧之舊部後裔也,今留與兄驅使,兄盡用之。
留書至此,月上西樓,鼓打三更,驚了巷中野狗狺狺狂吠,更添胸中萬千鬱結之氣。
巧今與兄不辭而別,再見無期,思及此,潸然淚下,無語凝噎。兄待巧恩如山重,巧不能再侍兄左右,此巧之罪,頓首再三,難辭其咎,萬望吾兄今後自珍自重,勿念,勿尋。小巧。”
陳飛看完,好像渾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似得,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那張紙也跟著從他指間飄落。韓小沫見狀都不敢說話,隻得把那封信撿起來看了一遍,看完之後皺著眉頭,小心翼翼的對陳飛說道:“陳飛,我看這信應該不是小巧寫的吧……”
陳飛默然不語,半晌之後,這才抹了一把臉,點上根煙說道:“是她寫的。”
“可是先不說這一紙工整的蠅頭小楷,就說這文縐縐的話,也不像是小巧能說出來的啊,你別忘了,那孩子才上到初中而已,而且初中都沒上完,她哪能寫出這麼一大串文縐縐的話來。”韓小沫提出了疑點。
陳飛搖搖頭,他知道楊小巧為什麼能寫出這一串文縐縐的話來,也大概猜到了楊小巧為什麼要離開的原因。
楊小巧一定是妖皇轉世,最起碼也是妖皇身邊的什麼人,雖然不知道下凡的目的是什麼,但一定保留了一部分前世的記憶,甚至有可能是前世的一縷魂魄,而且這個可能性更大一點。
從這封信可以看的出來,楊小巧吸收天狼令裏的力量之後,那縷魂魄,或者說前世的記憶覺醒了,使得楊小巧性情大變,所以她才離開陳飛。
不過這封信同時也給了陳飛一個信息,那就是楊小巧前世的記憶雖然覺醒了,或者說前世的那一縷魂魄雖然覺醒了,但現在還沒有完全讓楊小巧變成另外一個人,用最壞的打算來說就是,楊小巧現在還沒有完全被奪舍。
陳飛站起來把信折好,和那根發簪一起小心收入乾坤百寶囊裏,對韓小沫說道:“讓武藝回來吧,不用找了。”
韓小沫一愣:“陳飛……”
陳飛隻是擺擺手,示意韓小沫不用多說。韓小沫見他這樣,隻好把嘴閉上,先出去了。
韓小沫走後,房間就變得寂靜下來,陳飛隨手點上一根煙,深吸了兩口,吐著煙圈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從這封信和楊小巧離開前的模樣就看的出來,她為這件事已經想了很久了,或許是因為某個原因終於讓她下定了決心,她才選擇陳飛和雲鳥去妙想仙境的時候走。
既然她思慮再三,還是決定要走,那就一定有他要走的理由,陳飛就算把她找回來也沒什麼意義,就讓她去了。孩子年紀不小了,有些事情是該學著自己去解決了,陳飛這個做哥哥的不能管著她一輩子。
不過楊小巧信中提到的一件事,卻給了陳飛一個警戒。她說的對,玄門中人勝則驕,驕則亂,當初玄門正道凝聚不到一塊,就是因為太安逸了,沒有危機感,魔靈宗打到家門口來了才慌慌張張的召開金丹期高手齊聚的玄門大會,讓陳飛成立真君庭。
如今正邪大戰才上演了一個前戲,真君庭在陳飛的帶領下獲得了一點小小的勝利,四大門派就以為沒事了,就開始勾心鬥角了,真君庭裏的那些個大小官員,你參我一本,我參你一本,甚至不乏捏造事端,說孔天賜去青樓喝花酒的!
陳飛還真就不信這些都是四大門派那些進入真君庭當官的長老能做出來的事,如果沒有他們背後的門派允許授意,他們怎麼敢在這個節骨眼,在陳飛眼皮子底下攪風攪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