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惠當初離去,我也離開了家。
此時我還不敢確定白衣的身份,但他執意要跟我一起遊曆江湖。
說什麼反正也無家可歸,還不如和哥哥結伴而行,若能建功立業固然好,就算不能也當快意人生。
他說得何其意氣風發!
隻是他這一聲哥哥二字,似乎帶著一絲曖昧的味道,我覺得好生別扭。
他卻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兒,又說:“我從小是個孤兒,長這麼大從來都是與孤獨為伴。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哥哥,甚是覺得投緣,這再也不想一個人了,你可知道,一個人的日子那才是沒趣呢!”
聽他這話,就好像他從小就在深山老林裏一個人長大似的。
我拿他沒法,也就任由他了。
心想,不管他來曆如何,我防著些就是了。
白衣見我也不趕他走,高興得跟個孩子似的,圍著我又唱又跳,好不歡悅。
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也難怪他自己跑著都能被樹撞暈,這世間的兔子也有,沒想到這樣的人也有。
經得他這一鬧,我煩躁不安的心情也輕鬆不少。
我帶著他離開顏家,茫然間卻又不知該去哪裏。
事實上,我此時真是有些茫無頭緒。
眼看離七夕越來越近,我若是再沒找到杜三娘,那就又得再等下一個七夕。
七夕年年都有,可杜三娘在哪裏,我卻根本不知道。
這年複一年的尋找,這年複一年的期待,這又年複一年的失望,讓我在大海撈針似的尋找中,忍受著巨大的煎熬。
這一切,若非拜該死的蛇妖所賜,我又豈會受這般苦難?
我越想越氣。
這才輕鬆了片刻的心情又充滿了憤恨和焦慮。
白衣見我愁眉緊鎖,不禁歎了口氣,說:“我本來隻是想讓你輕鬆一下心情,沒想到這才片刻,你又煩躁不安起來。”
我也歎了口氣,心說你不是我,自然不知我的苦處。
隻是我不便與他說。
哪知,他卻又說:“其實我知道你在防著我,不過我可以跟你保證,我長這麼大卻從沒做過一件壞事。你若是信我,有什麼跟我說,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分憂。要是不信我,便不說也行,你做什麼,我幫你做就是,也算是咱們認識一場,彼此互相搭個幫手。”
他說得甚為無奈,但我聽著暗暗驚訝。
這人,看起來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甚至還帶著點兒傻氣,如今看來,倒也是心細的。
我無可奈何,隻得說:“這世間人心險惡,我也是身不由己。”
白衣歎了口氣,說:“你這句話算是對的,這世間人的確壞的很,而且又很好吃……”
他說著忽然頓住,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望著我有些錯愕。
他這樣子,就好像是我說錯了話,讓他無比驚訝。
我忍俊不禁。
這世間人壞的很,又跟好吃有什麼關係?
我一時未能明白,隻是以為他說錯了話,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他是沒說錯的。
世間人壞,與吃大有關聯!
白衣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的幹笑著,問我:“我是不是說錯了。”
我笑而不答,起身往前走去。
白衣隨後而行,問我去哪裏。
我說我不知道。
事實上我真的不知道。
這樣茫然無知的走了五年多,但我卻連杜三娘的影子都沒找到。
我更不知道,前世那該死的蛇妖,將杜三娘藏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
但不管怎樣,哪怕海枯石爛,哪怕滄海桑田,隻要我在,我就絕不會放棄。
前世不會,今生更不會。
白衣見我神色悲傷,有些不好意思的跟我道歉,說:“對不起啦,哥哥。是不是我問得不對,讓你想到了傷心之事?”
我抬頭望著天邊的浮雲,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