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蛟話未說完,石生已瞥見韋蛟身後有一怪人影子,略現即隱,不由驚喜交集。聞言越發慪他道:“我向來言出必踐,已然答應隨聲附和,哄騙妖徒,怎會說了不算?此時小妖徒吳尚未到來,便要我隨你搗鬼,我卻不幹。”石生明知當地埋伏重重,妖徒吳必已潛蹤飛到。韋蛟為了救己,故意那等說法。所以表麵取笑,故作不知,暗中原已戒備。及見話未說完,韋蛟麵色驟變,好似愁慮交加,怒視自己。正待發話,忽聽厲聲怒喝:“該死畜生!竟敢勾引外來小賊,背叛師長,今日叫你和這小鬼死無葬身之地!”隨說,麵前現出一人,正是吳。
石生先就覺出三妖徒中,以吳相貌最為凶橫,不得人心。這一對麵,見他生得麵如豬肝,眯縫著一雙斜眼,時射凶光,滿臉戾氣,聲如狼嚎,更覺醜惡可憎。暗罵:“這等濁物蠢貨,也配修道!”正想動手,給他一個下馬威,耳聽身側有人發話道:“就憑你麼?也配!”同時啪的一聲。吳正在戟指石、韋二人,厲聲喝罵,唾沫橫飛之際,不知怎的,左臉上竟吃人暗中打了一掌,半邊醜臉浮腫起了寸許高下。吳知有敵人隱形暗算,不由怒火上攻,急得破口大罵。手揚處,放起一片青光,想要將身護住時,不料敵人神出鬼沒,捷逾影響,就在他手才揚起的一眨眼間,右臉上又中了一下。這次打得更重,口中黃牙竟被打折了兩枚,順口角鮮血直流。吳邪法頗高,並非無備,一聲怒吼,雙手齊揚,立有無數青色光箭四下飛射。以為敵人必在近側,斷無不傷之理,哪知並無用處。韋蛟見他隱形窺伺,突然出現,口氣那等凶橫,知道不可理喻,早在暗中戒備,揚手也是一片青光,連石生也一齊擋住,未使光箭近身。那暗中打人的始終不曾出現。
吳見仇人無跡可尋,韋蛟又袒護敵人,石生又見他窘狀而哈哈大笑,愈發暴跳如雷。方在喝罵,待要湊上前去下手,忽聽身側有人罵道:“無知小妖孽,休要發狂!這兩下還嫌挨得不夠麼?我如不是想看看韋禿子到底有什麼門道,敢於欺淩善良,攝人真形,你早被我吊起了。這還是石道友見你蠢物無知,不屑動手;否則,你已形神皆滅,還說什麼葬身之地?”隻聲音就在近側,偏看不出一點人影。吳急怒交加,朝那發話之處連發光箭,語聲依然忽左忽右,箭光全無用處。怒吼道:“何方狗賊,暗算欺人!是有本領的,現出形來,見個高下。”
那人答道:“你配和我見高下麼?你來時向禿賊進讒,說你師弟韋蛟勾引外人,要禿賊許你便宜行事,一經查出真情,便將這裏禁製發動,連韋蛟帶來人一齊處死。禿賊雖然不許,說這裏禁製已交韋蛟主持,他決不致背叛,不擒來人,必有原因。命你此來,隻是相助防守,不許冒失。禿賊向來一經交派,便成專責,縱有不合,也須等他本人回來處置,不許他人越俎。你見進讒無用,路上暗中咒罵,說韋蛟得寵可惡,平日看你不起,早晚必要他命。你到這裏後,又用邪法隱身窺伺,見他不肯傷害好人,便想乘機陷害。我看了有氣,才稍微給你一點警誡。禿賊伎倆,我所深知,這裏禁製與他本身元靈相應,有人破法,立可趕回。方才本想鬥他一下,因有幾位道友在彼,不好意思出手。隨你到此,便為引他回來動手。好在韋蛟勾結外人,已被你發現,再說還有兩個對頭在此,你代韋蛟發動邪法埋伏,便禿賊到來,也有話說。你本可試上一試,你卻並不動手,一味狂吠罵人。你那鬼畫符並阻我不住,我一個等不及,便要叫你受活罪了。”
吳明知對頭難惹,無如癲僧脾氣古怪,言如律令,同是門人,一經交派,便各有專責。又極信任韋蛟,來時分明又用照影之法察知勾結外人,但自己任怎進讒,終不肯聽。最後雖令自己回山查看,所重隻在相助防守,仍由韋蛟主持禁製。照著規條,非經奉命,不能代庖。就算韋蛟叛跡昭著,也隻少時告發,憑著師父喜怒發落。適才隻是虛聲恫嚇,想詐出韋蛟罪狀,並將來人殺死,以免對證。不料有人驟加暗算,連挨重打,帶受奚落。韋蛟恰又猶疑膽寒,默坐石上,一麵行法護身,一麵在想心事,大敵當前,未有表現,越料定通敵是真。憤恨之餘,把心一橫,怒罵道:“何方妖孽?少出狂言!小狗通敵,不肯發動師父仙法,我一樣可以運用,豁出受責,先代師父除害,我與你們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