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凶怎麼想也想不出敵人是何用意:如其自知不是敵手,意欲退守待援,固不應隨時挑戰,傷害同黨妖徒,越來越凶;如有能人主持,別的不說,單那紫色燈花便具極大威力,隻消大量發出,縱不一定能傷自己,這班同黨門人必定傷亡殆盡,不逃必死,何以如此矜持不肯輕發?還有先前收去兩件旁門奇珍的幾個少年男女,功力法寶均比對麵敵人要高得多,何以得手即走,不往幻波池飛回?方才曾由冷光中飛出的兩環寶光,也是前古奇珍,章狸還幾為所傷,也隻現了一現,不見再用。紫色燈花兩次均由池中飛出,其中隻有先後兩三個敵人是往池中退回,並無敗意。互相計議,均不知敵人真意所在。均料敵人事前算出自己要帶同黨大舉來犯,戒備甚嚴,並有能手分頭主持,設此疑兵。除了幻波池外,又在西麵幾座山峰設下許多埋伏,暗中有人主持接應。不是想等大援到來再以全力還攻,想把自己這麵一網來打盡,便是深知陰火厲害,如用形似燈花之寶將陰火擊散,恐其四下飛揚,化為寒毒之氣,誤傷生靈,流毒人間。於是設下巧計,一麵擾亂陣法,一麵挑戰誘敵,等到陰火發出,突然收去,再以全力回攻。
雙凶盤算至再,本來還想暫時慎重。後見眾妖徒已被敵人先後除去了十來個,如非元神應敵,直非全數消滅不可。就這樣,保得原形不曾受傷的,也隻有十之二三。同來妖黨,傷亡更多。實在惡氣難消,丟人太甚。章狸更是怒發如狂,逼著毛蕭同下毒手,試拚一下再說。
毛蕭見敵人憑著慧光掩護,對敵時一人不出,法寶、飛劍已極神妙,加上十餘人的太乙神雷連珠亂打。自己的同黨人人憤極,不出手又氣不過,出手又無可如何。先還想人多勢眾,即便那團慧光不能攻破,仗著邪法、異寶之力,把敵人飛劍、法寶強行收去幾件,也可泄恨。誰知敵人機警萬分,中有三數人所用法寶均具極大威力。那二十七口修羅刀更是克星,出手尤為狡猾,輕易不用。同黨稍一不敵,一個搶前救護,一個便將修羅刀化為一蓬刀雨,電射飛出。敵人法寶、飛劍一件也未到手,自己的同黨反有傷亡,還失了好些法寶。盡管急怒交加,厲聲咒罵,暴跳如狂,絲毫奈何不得。那三個小敵人依舊飛舞衝突於全陣之中,亂發真火、神雷,所到之處,烈焰如潮,雷火星飛,打得眾妖徒亡魂喪膽,紛紛呼嘯驚竄,逃得稍慢,立受重傷。因吃苦太多,越來越害怕,成了望影而逃,避禍心切,已不再顧師門嚴罰。敵人更是刁鑽靈巧,一麵掃蕩全陣,遇見機會便朝眾妖人猛發雷火暗算。自己這麵簡直狼狽已極。章狸又是怒不可遏,再不依他,就許單獨出手,甚或為此反目。但一想到昔年仇敵長眉真人的預言,以及數百年來禁閉海底所受苦難,唯恐敵人真有必勝之道,此舉全是誘敵。萬一所料不差,將那兩件仗以報仇的性命相連之寶為敵所破,不特前功盡棄,仇報不成,還有滅亡之憂。同黨章狸昔年仗自己卵翼扶持,才有今日。因為自己一向陰柔,覺著所煉邪法非他相助不可,分則兩敗俱傷,一味容忍,以致日漸跋扈,遇事專橫,成了尾大不掉之勢。此時連遭挫折,怒火燒心。已不再計利害,隻一違抗,更易僨事。
毛蕭想了又想,把心一橫,決計暫時曲從。真要到了危機一發之間,為了保全自己,說不得隻好棄之而去。好在留有退路,脫身終可辦到。便和章狸說:“並非不肯出手,隻因事太可疑,萬一中人詭計,豈非不值?你既非此不可,莫如先用玄功變化,把我二人三屍元神飛起,先把三個小賊除去一兩個。等到追逼太緊,敵人將那形似燈花之寶飛出助戰,我們豁出元氣損耗,或是葬送一件心靈相合之寶試它一下,看它是否心燈佛火,或是相同之寶,威力如何,能否抵禦,再作計較。最好能將敵人用意查明,激他先發。否則,也要看出一點虛實,再行發難,免得能進而不能退,和昔年東海一樣,又蹈覆轍。你意如何?”章狸聞言,不知多年死黨已經生心,孽運臨頭,到了危急之際便要棄他而去,覺著所說也頗有理,立即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