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副主任忽然又笑了:“小吳啊小吳,誰說要冤枉你了?嗬嗬嗬。”
“什麼!你就是這樣和他們說的?!”衛豔一聲吼,震的正在收拾行李的吳放歌耳鼓膜直疼,坐在一旁的陸昊參謀也忍不住一個勁兒地直搖頭,那意思好像是說:唉……到底你年輕啊。
衛豔緩和了語氣,嗔怪地又對吳放歌說:“你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麼犯這種低級錯誤啊,對領導講話,不能這麼直來直去的,別看他們現在對你笑嗬嗬的,一旦到時機到了,你哭都沒地方找去。哼!你就等著受罪吧!”
吳放歌說:“可如果不這樣說,我的計劃就實施不了,總的來說這事還是對我有利。”
衛豔氣鼓鼓地說:“有利個屁!無論成敗你還不是得去一線哨所?你就快退伍了,非得去冒這個險不可?”
吳放歌放下手中行李說:“從古至今,天下謀略,都是有得必有失,所謂舍得舍得,舍不去就得不到,最重要的是握住做人的基本準則就好。”
衛豔見吳放歌雖然年輕,卻是個自己心裏有主意的人,也不便再多說,陸昊也是如此,隻是比衛豔少了一種複雜的情感而已。
不過吳放歌當天沒能去昆明,因為另外又有了點任務派給了他,需要一點時間做準備。那就是和小張、袁奮和田風的父母見麵。
這次與越南特工隊的遭遇戰,雖說我軍以優勢的兵力和地利將其擊潰,但絕對不是沒有代價的,僅吳放歌這次帶的這隊人就陣亡了三個:小車班的司機小張,還有田風和袁奮。這三人雖說是士兵,可小前指還是特地將三人的家長都接到了部隊,在遺體火化前算是見上了一麵,並征求了家長的意見,骨灰是葬入烈士陵園還是帶回家鄉,這算是一種優待了。
三人的家長裏,袁奮的家長選擇讓袁奮就地葬入烈士陵園,因為袁奮的父親是位老軍人,認為能進入烈士陵園是一種榮譽,其餘兩人家長都選擇了‘帶兒子回家’。事實證明,另兩位家長的選擇是明智的,因為回到家鄉後,當地軍政部門得到了通知,小張和田豐兩人依舊得以進入家鄉的烈士陵園,榮譽不減,探望掃墓還方便。
除了安置後事,三位戰士家長還提出見見和兒子一起戰鬥的戰友,這一要求也得到了滿足,吳放歌也是乘著這個理由被帶到了昆明。
陶氏夫婦在頭一天就先走了,吳放歌第二天才上路。和他同行的還有政治處的於副主任和保衛處的劉幹事,後來聽說袁奮的父親有心髒病,於是衛豔也混了進來。
在長城賓館安頓下來後,衛豔和於副主任先去和接待那三名戰士家長的小組會合,商量相關事宜。
回來後於副主任吳放歌換了嶄新的迷彩服,還從省軍區借了一支衝鋒槍來,是把空槍,也沒子彈,讓吳放歌背了,特別叮囑說:“我們是說你才從前線執行任務回來,和他們見麵後還要回去,你被關禁閉的事情不要說。”吳放歌知道是這拿烈士的鮮血當化妝品塗臉,可現在忤逆於副主任的意思可比得罪薑道富上尉還要慘,小不忍則亂大謀,還是人家說啥就做啥吧。
見麵會在晚飯後進行,雙方見了麵,免不得又唏噓悲痛一番,當得知吳放歌是才從戰場上下來,馬上又要返回前線時,幾個人的父親母親像拉著自己兒子的手一樣,緊握著不鬆開‘要小心哦’這句話成了最高頻率的使用詞,好像說多少遍也說不夠,直說的吳放歌眼睛發酸,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沒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這些人中,隻有袁奮的父親始終腰板兒筆直,臉色平靜,真不愧是老軍人。見麵會後,吳放歌悄悄對衛豔說:“袁叔叔可真堅強啊,你看其他幾個人的眼淚就從來沒幹過呢。”
衛豔擔心地搖搖頭說:“不好,人的感情,無論喜怒哀樂,不宣泄出來對身體不好。”
誰也沒想到衛豔居然一語言中,袁奮的父親帶著喪子之痛,返回家中後,才打開門就心髒病發作,直挺挺的一頭栽倒,送到醫院不到兩小時就去世了。又過十來年,吳放歌和袁奮的母親在烈士陵園偶然重逢,聽著已經衰老的不成樣子的袁媽媽講述這一段時,不由得感慨萬分。
珍珍作為一起戰鬥過的戰友,也出現在見麵會上,但和吳放歌幾乎沒怎麼說話,還有點躲躲閃閃了,畢竟在這件事情上,珍珍對吳放歌是有愧的。
見麵會後,衛豔和劉幹事送三名烈士的父母去火車站。吳放歌則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