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技術幹部都有點恃才傲物,這個付醫生原本幫吳放歌找事做,不過是隨便找找,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可這麼被一冷遇,火就上來了,還真用了心思幫吳放歌,可是醫護療養院的事情差不多都有專人幹,還真不好找,這一耽誤就是三四天,付醫生看著吳放歌無所事事的經常坐在台階上**,心裏也過意不去。又過了一兩天,付醫生參加會診,聽見有個老幹部抱怨閱覽室一直鎖著門,想看看報紙都不方便,豁然想起去年退伍的時候,因為編製問題,原來的圖書管理員沒能轉成誌願兵,抹著眼淚花兒退伍了,新的圖書管理員一直沒有到位。便專門跑去圖書活動室去看了看,哪裏已經大半年沒人收拾,灰塵也積的老高,條件實在不怎麼樣,就試著把這個位置的情況和吳放歌說了,沒想到吳放歌聽後兩眼放光,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吳放歌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雖然自己此時多了二十多年的人生經驗,但是畢竟有時代的差異,未必都能適應,如果能在退伍前有機會多讀點這個時代的出版物,更有利於將來的發展,如此的機會又怎麼能放過?
付醫生見吳放歌中意這個職位,也很高興,就拉著吳放歌去管理處要圖書室的鑰匙,結果管理處現在亂糟糟的東找西指了半天,居然找不到鑰匙,付醫生生氣了,拉了吳放歌就走,在附近的雜貨店自己出錢買了新鎖,又到小車班找了榔頭改刀,到圖書活動室就把門給撬了。吳放歌看了直吐舌頭:“付醫生,你可真夠火爆的。”
付醫生咧嘴一笑:“那些官僚,凡是不能指望他們。我可是從連隊衛生員考上院校的,嘿嘿。”
付醫生果然是個大好人,最後還幫吳放歌打掃了半天衛生,交鑰匙的時候還特地叮囑“你才恢複,不要太累著了。”
打掃衛生的時候,恰好有幾個老頭兒散步,見有人打掃圖書活動室,都過來問幾句:
“小付?你調到管理處了?”
“圖書室早就該開了……好好幹呐。”
問完話,鼓勵幾句,然後無一例外的背著手一步步的踱走了。
吳放歌笑道:“看他們那架勢,我還以為他們要幫忙呐。”
付醫生笑道:“你想得美哦,都是離休的高級幹部,都被伺候慣了,哪裏會伺候人。”
付醫生工作很忙,幫了這半天後,就一直沒來了,於是偌大的圖書閱覽室的清掃整理工作就落在了吳放歌一個人身上,他也不著急,不緊不慢的幹,手上有事情做,心裏也沒那麼慌了,睡眠也比以前好的多。
說起睡眠,凡是經曆過戰爭的士兵精神上受到的傷害遠大於肉體上的,吳放歌也是凡人,莫能例外,從他昏睡的時候起,能回憶起來的夢境,都是血肉橫飛令人魂飛魄散的,隻有一點有些奇怪,在這些夢境中,很多場景都出現過,惟獨那個小村莊的屠殺,居然一次也沒有夢到過,按說那一場心靈的震撼也是十分深刻的啊。
自從開始了新工作,雖然還時不時的會做噩夢,但是次數和強度都比以前好多了。
幾個經常來圖書館附近散步的老頭,幾乎每天都背著手過來參觀吳放歌幹活兒,開始的時候也隻不過是指手畫腳的嘴上指點,後來也不知圖個啥,居然也願意搭把手,隻不過正如同付醫生說的,這些人都是習慣了讓人伺候的,習慣伺候人,做起事來自然也就笨手笨腳的,重活兒又不敢讓他們幹,最多也就是幫著淘淘抹布,吳放歌登高的時候幫著扶一下桌子角凳子腿兒什麼的,總之從幹活兒的角度來說,有沒有這些老頭兒幫忙,對於工作進度都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改變,隻是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有了不少聊天說話的人,工作變的沒有那麼枯燥了。最後更有意思的是,這些老頭居然認真了起來,自己編製了一個值班製度,每天輪流來幫忙,甚至有時候還會為輪班的問題吵架,弄的吳放歌每次都擔驚受怕,生怕哪一個老家夥突然因為吵架引發了心髒病還得他承擔責任,幸運的是這種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隨著時間的流逝,吳放歌天天在圖書閱覽室工作不但被他自己習慣,也被別人看慣了,幾乎所有的人都把他當成是管理處的新近人員,而不是一個傷員,甚至連管理處的一個副處長都這麼認為。
如此過了好幾天,吳放歌有天正在更換天花板上的吊燈,下麵有好幾個老頭幫他扶著桌子角,並仰著頭指手畫腳地指揮著,不過雖然這些老頭說的熱火朝天,吳放歌也笑著應對,下手幹活可還是得按自己的來。這些老家夥或許打仗有一手,幹這些卻完全不行,要是按著他們說的來,保準啥也幹不成。正熱鬧的時候,外頭又鬧哄哄的進來了幾個老頭兒,確切的說是幾個老頭拽了另一個老頭進來了,由於吳放歌正忙合著給燈上螺絲,隻是聽見,卻顧不上回頭看,隻聽那幾個老頭笑嗬嗬的七嘴八舌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