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昆明城,大家要去的地方不在一個方向,有的要立刻回部隊,有的還想再玩一陣子,於是乎就各自找合適的公共汽車坐車走了。
上次背珍珍的黑鍋的時候,吳放歌曾經在昆明玩兒過好幾天,現在也實在沒什麼去處,但是又暫時還不想回去,於是就在大街上瞎逛,一直逛到中午,才找了家小店要了份抄洱絲吃。原本洱絲味道不錯,可是臨近一家服裝店總是在那兒哼哼唧唧放遲誌強的“囚歌”,真是越聽越生氣。其實要按20年後的觀念,小遲那點事兒真的不算啥,確實有點冤,可是一想到身邊那些戰友年紀輕輕二十郎當什麼還沒享受就非死即殘,再聽著他們抱怨‘菜裏沒有一滴油’,心裏就覺得別扭,這心裏一別扭了,原本味道不錯的洱絲也似乎變了味道。
正和隔壁的錄音機鬱悶呐,門口又來客人。
“老板,來碗米線。”是個女客,一口地道的雲南文山口音。
吳放歌下意識地一抬頭,一下子愣住了。那女人挺著個大肚子,少說也有五六個月了,身材瘦小,麵目清秀,眼神透亮,神形疲憊,這……這不是交過幾次手的那個越南女特工嘛?
那個女特工同時也認出了吳放歌,也愣住了,兩人就這麼對視著。
吳放歌腦袋裏麵亂亂的:這家夥怎麼在這兒出現了?這裏是昆明,又不是河內,她在這兒幹什麼?有沒有同夥兒?難道也要學我們來個深入敵後?可我們也沒深入這麼多啊,他小越南就行?
女特工也瞪著吳放歌看,雙手平放在桌子上,看那架勢隻要吳放歌一動她就準備逃之夭夭。
吳放歌一看她這樣兒,心裏稍安,這種表現如果不是誘敵的話,那就是真的沒有同伴,或者同伴不在附近。
正在兩人大眼瞪小眼互看的時候,服務員端了米線過來,那女特工深知人是鐵飯是鋼的道理,雖然眼睛盯著吳放歌,卻拿了筷子,一口一口不緊不慢的吃,吳放歌也隨之有一筷子沒一筷子的挑麵前盤子裏的洱絲,這麼一來,隔壁小店裏的囚歌就變得無關緊要了。
女特工吃完了米線,算完帳後就走了,吳放歌也趕緊結賬,然後跟在後麵。兩人一前一後間隔也就隻有七八步,雖然時快時慢,卻總保持著這個距離,就這麼足足走了半個多小時,女特工看來實在是累了,就在工人文化宮廣場上找了空長凳坐下了,吳放歌略想了一下,也走過去挨著她坐下了。
女特工突然笑了一下說:“你老跟著我幹嘛?追女孩子不是這樣的。”
吳放歌說:“跟著你是因為我們都是軍人,而且是敵對方的。而且我再變態也不會追一個大肚子的。”
女特工被吳放歌毫不客氣地這句話說的臉色不好看,於是她說:“那你幹嘛不抓我?我現在孤立無援,你要動手,我隻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吳放歌說:“周圍老百姓太多,我怕殃及池魚。這場戰爭已經死了很多的人了,最好別再有不必要的殺戮了。”
女特工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說:“我都這樣兒了,還能給誰造成威脅?”
吳放歌微微一笑:“第一次見麵你就對我說你懷孕了,結果第二次還不是提著槍把我攆的滿山跑?所以呀,誰知道你那裏頭不是個大炸彈?”
女特工也笑著說:“你猜對了,我這確實是個炸彈,隻不過除了我以外,不會給其他人造成任何麻煩。”
當女特工說自己的肚子確實是個炸彈的時候,還真把吳放歌嚇了一跳,可說到後麵又讓他有了些許的感慨:“你們呐也真是,居然讓孕婦執行那麼危險的任務……還有你老實說,你這次潛到昆明來幹什麼?”
女特工聽罷,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我要是說了,你信不信?”
吳放歌說:“信不信你都得說,這是給你的機會,也是給我的。”
女特工說:“我這次不如侵入你們國家,是逃亡。”
吳放歌笑了:“你開什麼玩笑,要不你直接投降吧,我接受你的投降,而且你現在這個樣子,也能得到比較好的醫療。”
女特工說:“投降後的日子當然比我現在東躲西藏的好嘍,可是戰俘一交換我還不是得被送回去?那可就得直接進監獄了。”
吳放歌說:“說說原因吧。”
“因為就要和平了。”女特工說。
關於即將到來的和平,吳放歌是知道的,現在距離北京亞運會不過兩三個月時間,到時候,越南北方軍區司令員武元甲就要坐在貴賓席上看開幕式了,可這和眼前的女特工逃往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