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毫不客氣地拿過去了,有點不滿意地說:“你的退伍費才這麼點兒啊。”
吳放歌知道母親不是貪財,而是怕自己亂花錢,於是就解釋說:“我的一個戰友家鄉很窮,我們大家都幫他湊了點。”這話說的就多半假,少半兒真了,但總算說明了去處。
母親又問:“那你湊了多少。”
吳放歌這下實話實說:“400塊。”
母親哼了一聲說:“你可真是窮大方,以後得留個心眼兒,你以為什麼人都是你媽啊,什麼都給你存著,這錢明天帶你上街給你買衣服,我多的都要花出去了。”
母親就是這樣的人,嘴硬心軟讀書少,隻能哄,不能吵,所以吳放歌隻能點頭稱是,不過他心裏明白,母子間爆發矛盾是遲早的事,前世的自己處處謹小慎微的讓著躲著也比不過,更不要說這一世要做一番事業,總是要使出一些在母親眼裏是離經叛道的事的,隻不過今天是第一天到家,總不能見麵就吵吧?
母親又問:“你晚上吃飯了沒?”
吳放歌說:“火車上吃了。”
“火車上能有什麼好東西,我給你煮點抄手吧。”說著,母親就起身去廚房,吳放歌跟著,想幫忙撥個蒜洗個菜什麼的,而母親卻什麼也不讓他插手,隻是埋怨道:“你呀,從進門到現在,都不問一聲爸爸去什麼地方啦,怎麼不在家啊。”
吳放歌知道父親是去給某家單位上夜課去了,幾年下來,父親也算是金烏市的文化名人了,平日裏總是應酬不斷,但這都是前世的經驗,看來過於依賴老經驗也不好,必要的時候,該裝的還是要裝的,自己剛才真的是有點疏忽了,這個是教訓,一定要吸取,於是他笑著說:“爸爸來信總是說他現在平時不是赴宴就是授課,現在這個時候還不在家,一定是在外麵唄。”
“你跟你那個老爹一樣,就是愛耍小聰明!”母親罵著,很難得地又笑了一下。
這是重生以來的第一頓家鄉飯呐,真香。
晚上快十點的時候,父親回來了,父子見麵,自然免不得噓寒問暖一番,相比之下父親的態度比母親要親熱的多,不過吳放歌心裏也明白,最疼自己的還是母親,畢竟有母子連心這句話嘛。
考慮到兒子才回來,一定很累了,所以母親早早的就關了電視,展開沙發給吳放歌鋪床,吳放歌隻是苦笑——轉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到頭來自己還是沒有屬於自己的一張床啊。
躺在客廳的沙發床上,盡管臥室的門是掩著的,但是父母的談話還是能聽到一些,無非是為了自己工作的事,母親想讓父親多出去跑跑門路,而這恰恰是父親所不擅長的,所以幹脆岔開話題。後來母親又說:“今天兒子一回來就給我兩百塊錢,說是生活費,我感覺和我們生分了。”
父親說:“他在外麵漂了幾年,又參加了戰爭,心野了,估計也有點戰場綜合症什麼的,不過我看他倒是成熟了不少。”
“都是你。”母親開始哭泣“自己不出麵,讓我去逼兒子,結果弄得跑去當兵,差點就沒了。”
父親連忙安慰:“那還不是為了他好嘛,而且不是也平安的回來了?明兒我去和校長說說,先讓他就在大學裏當個校工什麼的,就在你眼皮底下,在家住一陣子心也就收回來了。”
聽完父母的對話,吳放歌在心裏歎了一聲,對自己說:我的這顆心呐,是收不回來了。
第二天一大早,母親非要陪著吳放歌去民政局報到,順便好去買幾身衣服,吳放歌拗不過,隻得讓她陪著,報到的時候又遇到了幾個戰友,有個還掛著軍功章,母親見了就問:“兒子,你的怎麼不拿出來?”
吳放歌笑著小聲對她說:“我可沒那麼騷包,檔案裏都有,你要喜歡看,我回去掛給你看。”
雖然是戰友見麵,但是畢竟才分手不久,而且也都忙著各奔前程,因此也沒有過多的相聚,報到後,各自說了聲珍重,又匆匆忙各奔東西了。
報到過後,母親就拉著吳放歌去批發市場買衣服,老太太擅長講價,又東挑西選,足足折騰了三四個小時,把個吳放歌收拾的上下一身新,雖然按著吳放歌的眼光,這些衣服顯的土了些,可也算是徹底的脫去了軍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