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也從廚房出來挽留,可是留不住,這兩口子還是堅持著走了。
送走了竇偉龍,母親開始上菜,吳放歌一看,全是自己當兵前愛吃的。這次退伍回來基本沒在家住,母親對他口味的記憶也僅僅局限於四年前,其實幾年兵當下來,吳放歌幾乎沒了挑食的毛病,更何況這個吳放歌已經和原來的那個大不相同。可不管怎麼說,母親的一片心意,而一家人總算又吃上了一頓團圓飯。
“他(指竇偉龍)又來做啥子嘛。”吃著飯,母親問。
父親這時對竇偉龍這個人還是蠻有好感的,畢竟大部分的馬屁都拍在了他的身上,與之相比,沒讀過什麼書的母親反倒清醒地認識到這個人不可深交,隻是理由比較牽強:這個人麵相不好,一看就是愛打翻天印的。
父親很溫和地說:“他也是關心咱們放歌,來和我通報點情況。”說著語氣黯然地又說:“知人知麵不知心呐,真沒想到我居然還交了那麼個不要臉的朋友……”
吳放歌知道父親口裏的‘不要臉的朋友’指的是文化局的何副局長。這個何副局長在吳放歌找工作的事情上狠狠的擺了父親一道,這還不算,這次在救湯霞的事情上,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默許自己的兒子也攙了一腳。雖說在救湯霞時,他的女兒何海珍確實也出了力,可女兒是女兒,兒子是兒子,這種事情又怎麼能互換的?隻是何家搶先了一步,盡管吳放歌自己也以一個過路人的身份把這件事情寫了一個宣傳報道送到了報社,可是人家幾乎同時也做了這個工作,而且根基深,結果報社沒用他的稿子。不過這也算是件好事,因為這直接促使了吳放歌徹底放棄了金烏市媒體,而直接尋求到了《明日先鋒》報的幫助。至於那個何海豹,吳放歌在醫院也見過的,還和他套近乎,當吳放歌對何海豹當時是否在場提出質疑的時候,何海豹聯合了姐姐何海珍一起反擊,語氣很客氣,態度很強硬,總的意思是,當時情況很緊急,現場很混亂,誰要是忽視到某個人的存在也很正常。對此吳放歌到也沒爭一時之短長,因為他那是已經有了更大的計劃,所以隻是暗地冷笑:再亂的環境我也不會忽視一個大活人的存在,不然早就在戰場被打死了。
一家人吃過了午飯,吳放歌見下午還有點時間,自己還是出去落實一下今晚的住宿才好,就要走。母親倒也沒留,隻是不說話進了臥室,父親送了他出來,站在樓梯口對他說:“你媽的意思是你還是回來住吧,你現在住的那個地方我見過,實在沒辦法住人。”
吳放歌對父親說:“條件再差還能有前線的貓耳洞差?再說了,家裏就那麼大點房子,實在不是很方便。”
父親說:“學校的宿舍樓春節後又要開工了,到時候就有大房子住了。”
吳放歌笑著說:“那到時候再說吧。”
父親見他都這麼說了,知道強留不住,隻好由他去。回家後向妻子彙報了情況,母親喃喃地說:“看我們咋個不老嘛,兒子都長大了。”言語中頗為傷感。
離開家,吳放歌又回到住處,恰好遇到房東正帶了一幫民工在修房子。原來吳放歌早先租的偏房被混混們推倒了一麵牆,房東怕混混再回來搗亂,也不敢修複,可這幾天地界上的混混被警察攆了個雞飛狗跳,抓了個七七八八,他這才請了人來修房,而且又比原來的大了幾平米,甚至還挖了一個淺淺的地基,這幾乎是推倒重修了,而且還有點非法占地。
既然有點非法占地,鄰居們自然不肯能沒有意見,可是房東狐假虎威地找了個理由說:“你們知道這房子修好了事給誰住的不?就是那個臥底的英雄!人家立過軍功,又和省上有關係,能住這兒事你們的光榮!”
鄰居們也都老實,反正他占地也不多,被他這麼一咋呼,也就不說什麼了。其實吳放歌開始住這兒的時候,他是一百個看不起他。雖說知道吳放歌有軍工,可是住這樣的房子,幹那樣的活兒,能是個有本事的嗎?再加上他經常來往的朋友,不是醜女就是倒閉公司的員工,能有什麼出息!可是現在人家不同了,都上了省裏的報紙了,名人了,作為名人的房東的他在牌桌酒席上也多了不少話資,又借機占了一點地,如果再拉拉關係,這說不定還是個靠山哩。
房東的如意算盤正打的劈裏啪啦響的時候,就聽見身後吳放歌說:“喲,都這樣了,晚上我住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