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學校,還沒來得及洗澡,葛學光就帶了三分酸味兒地對吳放歌說:“咋樣,這次我沒跟著回去,你舒服了吧。”
吳放歌隻是笑了笑,並未回答。葛學光使多麼精明的人呐,馬上看出了問題,就說:“再有什麼就不關我的事兒了啊,是你們的問題。”
吳放歌這時才說:“有些事啊,哪怕就算是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最終也還是辦不成的,隻要是事關未來,就有著說不清的不確定因素。”
葛學光半晌不說話,直到吳放歌洗了澡出來,才沒由來地說了一句:“我說放歌,要是你真的想早點成個家的話,暑假前看是在學校開證明呢,還是在原單位開證明。開著證明回去把婚結了吧。就像你說的未來的不確定因素太多了,要是因為一時的猶豫而失去一份美好的婚姻的話,太劃不來了。”
吳放歌一愣,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就說:“你怎麼突然催我結婚了?難道你是徹底死心了?”
葛學光搖搖頭說:“不是。我是看出來了,珍珍確實很愛你,至少比愛我更愛你,隻是時間和空間往往能改變一切,哪怕是堅貞的愛情。有時候愛情又會變質,把贈與解釋成占有,這樣一來,一方給予另一方的就不是愛,而是枷鎖了。”
吳放歌說:“記得我走之前你迷上了詩歌,難道還沒幾天你就又喜歡上哲學了?”
葛學光點了一支煙,抽了兩口說:“實話和你說吧,當我決定放棄珍珍的時候,就怕這件事對你產生不利的影響,我到不是怕陶玉書那家夥報複你,他要給旁人一副忠厚長者的形象,再加上如果珍珍鐵了心跟著你,他也不會把你怎麼樣的。隻是他是個浮上水的人,我是怕他一但達不到目的會再拿珍珍做交易。而另一個人未必能像我一樣成為你的朋友。”
吳放歌拉過椅子坐下說:“所以你就幫陶玉書活動了?”
葛學光點頭說:“你們省裏宣傳部最近出了一個空位,你們陶市長很快就要變成陶部長了,你和珍珍結了婚,畢業後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到省裏去,哪怕不任職呢,行政級別什麼的也就跟著上去了。你又會做生意,以後的日子應該是不錯的。”
吳放歌對葛學光說:“給我支煙。”
葛學光知道吳放歌平時是不吸煙的,但想也沒想就給他拿了一支。吳放歌點了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強忍著煙草的辛辣味道把咳嗽硬憋了回去,才問:“你為什麼這麼做?”
葛學光說:“我其實沒多少朋友……”
吳放歌又吸了一口煙,這下實在忍不住了,劇烈地咳嗽起來,然後把還剩了的大半支煙扔到一邊說:“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會喜歡這些東西,電視上都說了,一支煙少活十分鍾呢。”
葛學光又給自己點上一支說:“真不知道你在雲南四年居然都沒學會抽煙,不過剛才你已經少活了兩分半了。”
吳放歌又說:“想喝酒了,今晚去來點兒?”
葛學光笑著說:“好啊。”
於是兩人喝了大半個晚上,快天亮了才爬回來。
至此之後,兩人之間談話絕口再也不提珍珍的事,吳放歌還是每月都會一次金烏,可漸漸的發覺和珍珍之間,以前那種近乎於放肆的熱情已經不見了,兩人相互交談是也越來越注意說話的言辭和禮貌,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因為說話越禮貌,心和心之間的距離就越遠。當然了,兩人在一起時還會做-愛,但是語氣說是做-愛,倒不如說是為了維護兩人之間的關係而舉行的一種儀式了。吳放歌開始擔心,兩個人之間的緣分也許快盡了。
就這樣轉眼又要到了放暑假的時候,珍珍終於打來電話,陶玉書已經收到調令要去省裏任職了,等陶玉書在省裏待個一年半載的,坐穩了位置,下一步就是把妻子和女兒調到省裏去團聚了。但並沒有提到吳放歌今後的前程。
吳放歌聽到這個消息後,心中黯然,看來時間和空間的確是摧毀愛情的殺手,至少也是其中的一個。
在接到珍珍的電話後,葛學光又過來和吳放歌說了一回。吳放歌隻淡淡地說了聲‘知道了。’
葛學光又說他已經上下都說好了,如果吳放歌要結婚的話,可以直接從學院開證明,因為畢竟是成人學校,在婚姻這方麵的規定,比普通高校要寬鬆的多。吳放歌道了謝,就什麼都不說了。葛學光也看出了其中的問題,就歎道:“唉……咱們兩個爭來爭去,到了也不知道會便宜哪個漁夫。”然後又說:“我也要走了,下學期我不會來了。”
關於這一點,吳放歌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因為人家本來就不是為了讀書來的,後來葛學光又說他找了個國企的差事要去任職了,三十多歲的人了也不能老是遊手好閑的。於是兩人約好晚上再去盡情一醉,臨出校門的時候被崔明麗抓住,逼著請客,吳放歌一看一隻羊也是趕,一群羊也是放,就去打字店把阿梅也叫上了,然後又喊上了鮑傑,這也是鮑傑的最後一個暑假,他已經通過了畢業考試,就等著暑假後來拿文憑了。五個人一起先去吃飯,飯後又準備去K歌,阿梅帶著個孩子不方便就先回去了,所以最後去K歌的隻有葛學光、吳放歌鮑傑和崔明麗。但是去了之後真正唱歌的隻有崔明麗一個人,三個男人都有了別離傷感之情,隻管一杯杯的喝酒。崔明麗一個人傻唱了半天才發現隻是自己一個人唱真是一點也不好玩,就又跑過來拖這幾位。吳放歌其實在這一學期以來一直撮合崔明麗和葛學光兩個,可這兩個家夥卻一直也不來電,眼見這兩個家夥又開始拉拉扯扯的了,就半開玩笑地說:“我說葛公子,既然你要走了,幹脆把小麗也帶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