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學光說:“誰讓你是我們的介紹人?你這叫自作自受!”
吳放歌自從在仕途上一路得意,雖然越發的有錢有勢,但是像這種朋友間的肆無忌憚的聊天幾乎都沒有了,這種感覺無論是家人還是情人都是給予不了的。
雖然葛學光說‘幾個侄子’都想吳放歌了,卻差不多是托詞,葛學光比吳放歌年紀大不少,結婚也早,連最小的孩子都上初中的,不是一進接近獨立就是叛逆期,不過還比較有禮貌,打過招呼,吃過飯,要麼去上晚自習,要麼就出去玩了,沒一個留得住的。不過這樣也好,葛學光這次叫吳放歌來也不單單是為了敘舊,還有些事想和他商量商量,所以飯後的茶,就端進了書房。
書房是葛學光處理重要事務的地方,平時就連阿梅,除了打掃也從來不進去,所以阿梅見丈夫請吳放歌進了書房,也就跟著端了茶和果盤進去,然後就不再打擾他們,自己收拾那些碗碟,讓兩個男人安安靜靜的談正經事。
“我想再拚一把,做東明省的第一書記。”葛學光在吳放歌麵前,有些事是從來不隱瞞的。
吳放歌擰著眉頭沉思,不說話。
葛學光就催道:“你說話啊,我心裏沒底。”
吳放歌歎了一聲說:“你若真想從政,我看換個地方坐副省長什麼的機會比較大,東明的第一書記你幾乎沒勝算,因為我聽說‘他’要去。”
葛學光說:“我又何嚐不知道這些?隻是我們家族日漸式微,我又是現在這個年紀了,再不拚一下就沒機會了。而且現在上頭的事你也知道一些,我們家族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啊,要是真能退還好說,就怕是退無可退,就隻能掉下去了。”
吳放歌說:“我看你還是集中精力做好現在的事情算了,實在想從政,副省長也不錯,人啊,不能做力所不能急的事啊。”
葛學光喝了一口茶水說:“放歌啊,你沒在我這個位子上,也體會不到我的苦處,真是那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吳放歌笑道:“我缺聽說‘人在江湖飄,誰能不挨刀’,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我看你最好把阿梅啊,孩子啊,安排一下,你呢,也早做點打算吧。”
葛學光說:“我又何嚐沒這麼打算啊,可是我的家族可是紅色家庭,江山是我們上兩輩子人打下來的,我的意思不是說打江山就得坐江山,問題是我們先祖辛辛苦苦打下這片基業,難道就是為了後輩人去移民?去做二等公民?”
吳放歌聽了這話有些不爽,就說:“隻怕是你們做慣了特等公民,忘了做普通公民到底是什麼樣子吧。”
葛學光自覺失言,就笑著往回挽道:“我沒那個意思啊,想當初咱先祖打下這片紅色江山還不是為了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的共和國?可沒自己作威作福的想法,哈哈。”
吳放歌見他這麼說,也就跟著笑了笑,又和他一起分析了一下下一屆換屆的政治形勢,雖然前景還不是那麼的看好,但是葛學光有了個真正知心交心的朋友一起商議,而不是平時那些依附著自己的幕僚,心情就已經好了很多。
分別的時候,葛學光夫婦一直把吳放歌送到小區門口還不肯分手,吳放歌就笑著說:“我還要待好幾天呢,而且我最近也想明白了,以前大家太看重事業了,如今大家眼瞅著就要往老裏去了,所以以後我們還是要常來常往的好。”
葛學光連連稱事,阿梅卻說:“那行,要不學光你先回去,我想單獨送送放歌。”
葛學光打趣道:“不會吧,你們還想摸一摸同學的手啊。”
阿梅罵道:“幹嘛,吃醋啊,不放心後麵隔二十步跟著。”
葛學光笑著說:“我才沒那麼無聊,回去洗腳上床嘍。”說著就和他們揮手而別。
阿梅和吳放歌並肩而行,走了幾十米都沒有說話,直到阿梅沒由來的說了句:“放歌,謝謝你。”
吳放歌笑道:“謝什麼啊,吃你們喝你們,該是我謝你們才是。”
阿梅說:“不是這麼說的,實話告訴你,最近學光總是唉聲歎氣的,我都很久沒看見他的笑臉了,幾天晚上比平時一年笑的還多呢。”
吳放歌歎道:“他壓力大,家族的幾個老人老朋友都去世了,現在全指著他呢。”
阿梅忽然站住說:“放歌,我害怕,不知道怎麼的,我就是害怕,你說不會出什麼事兒吧。”
吳放歌隻得寬慰她說:“能出什麼事兒啊,不貪贓枉法的,能有什麼事兒?”可是這話說出來倆人其實都不相信,一旦牽涉到了政治鬥爭,好多常規的道理原則,就都行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