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不愧是官場老油條,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的要害--不是所有的基層單位都喜歡上級老來抽人的,因為做成了功勞是人家的,做不成被抽去的人總是被斥責為‘無能’。高楚和田節的單位裏各來了額一個副職和紀檢委員,平日裏就和趙祖昌處不攏,這次來又暗暗地看了材料複印件,聽了大家的說辭,表麵上到也沒說什麼,帶著人回去後卻添油加醋地把情況在單位的黨組會上說了。因此高楚和田節自然平穩過渡,免去了一場麻煩,趙祖昌反而落了好多的不是。事實上,專案組羈押的兩個人員現在一個重病,一個重傷,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身為專案組長的趙祖昌自然是脫不了幹係的,更何況他平時為人不好,眾人一來為了推卸自己的責任,二來也是落井下石借機報複,沒個替他說話的,就連平時被人認為是專案組第一馬屁精的張亮也把自己推了一個幹淨,看上去比誰都無辜。於是不但趙祖昌到了黴,整個案子也成了一灘爛泥。可是即便是爛泥也要有人收拾啊,趙祖昌被調回本部述職接受處理,李若因為資格老臨危受命暫代組長職務。
若是平時李若得了這個職務,肯定在心裏就得罵翻了天,可是這一次卻讓他心中暗喜--總算是能掌控局勢了,能掌控局勢就能把握自己的命運。於是他又多次打探風聲,發現雖說自己這一組的問題出的最大,其他各專案組也或多或少都遇到了點麻煩,於是他感覺到整個針對葛學光做出了係列案子的衝勁兒快到頭了,就試探著建議本案暫時凍結,鞏固現有戰果,但不聲張,封存材料確保人員安全,社會穩定,以備再戰。
麻煩誰都不喜歡,特別是現在是和諧盛世嘛,於是李若的建議一兩天內就得到了回複認可。於是李若就把自己剩下的人都鼓動起來,一是整理材料;二是派人通知吳放歌的家屬,對吳放歌進行保外就醫;三是加大對妮子的治療力度,力圖盡快讓妮子脫離生命危險,好讓他們家裏人給保出去,總之一句話,凡是‘麻煩’都必須盡量脫手。
吳放歌的病,並確診為是木僵症,而且很嚴重,天曉得還能不能痊愈。吳恕文和妻子其實早就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兒子說是出國,結果就失了蹤,問誰誰都含糊其辭的,而妮子前幾天打了個電話回來,說是要馬上回國,結果之後也失了蹤,弄得妮子父母也整天神神叨叨,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一得到了吳放歌的消息,四個老人立刻飛也似地到了省城,卻又一時找不到地方,後來小豔和他們彙合了才一邊電話和專案組聯係,一邊找,才找到了吳放歌住的醫院。
辦保外就醫手續的時候,吳恕文倒是好說話,他做了一輩子知識分子,處處受人尊重,膽子卻小,眼見了兒子雖然病臥在床,卻有機會回家,就怕節外生枝,能早一分是一分,能早一秒是一秒,隻要趕緊把手續辦完帶兒子回家,其他什麼也不在乎了。可放歌母親雖說是個粗魯女人,此時卻顯出英雄本色來,拽著吳恕文不讓他簽字,說好端端的一個人被你們弄走,現在半死不活的又讓我們帶回去,不給個說法,這人就歸你們了,反正他現在也不會叫我一聲媽了。
吳恕文給嚇的冷汗都出來了,生怕專案組的人後悔,不給辦取保了,殊不知專案組的人現在也巴不得早點把這個麻煩給推出去呢,隻不過表麵做出一副很嚴厲的樣子,這下正應了那句話:麻杆兒打狼,兩頭害怕。
不過這個事情如果一直拖著,肯定對專案組不不利,於是李若親自給做思想工作,穀子父母原本就都是沒讀過多少書的農民,現在穀子失蹤,根本沒什麼主意,也希望能把吳放歌先接回家治好病,好給家裏拿主意,小豔更是怕耽誤吳放歌的病情,於是急一起勸放歌母親。其實母親哪裏有不心疼自己兒子的道理,隻不過是看不慣丈夫的孱弱和專案組的跋扈而已。
思想工作一做通,手續也就很快辦好了但因為放歌母親這麼一鬧,保證金也沒怎麼敢收,象征性地交了一點,主要是做了人保,可在人保上又出了岔子--誰都不願意在保證書上簽字,於是事情就又繞了回來,實行全額財保,可現在吳放歌木僵著,四個老人加上小豔手頭上也沒多少錢,於是又是一番討價還價,專案組又急於出手,最終還是打了折扣。
經過這麼一番周折,翻個母親覺得打了勝仗,很是得意,隻是由於家裏能動的資產都被封存了,小豔的車也讓丈夫小黃給賣了湊‘贓款’,所以隻得租了一輛中巴車,借了一副擔架,四個老人加上小豔,一路顛簸的總算是把吳放歌弄回了家。
這次專案組出擊,從吳放歌那兒其實沒弄到多少油水,總共也隻收了十幾萬的現金和一些煙酒等禮品,性質上也不能確定是不是贓款贓物,隻能算是存款和人情往來,然後就是吳放歌在各項生意裏的一些股份--其實除了沙鎮的,大部分也都是名譽股--就是不參加分紅,也不能轉讓的那種。也說明不了什麼大問題,再就是兩輛汽車,一輛是穀子原來開的,另一輛已經被吳放歌轉贈了珊萍,專案組原本打算去收回來,可前手才把車鑰匙拿了,後邊就又上麵打電話來說:珊萍是被安排坐輿論導向的寫手,所以這個車不能動。再有比較大的一筆就是小豔那邊的收入了,這主要是她丈夫小黃怕事,主動就投降了,甚至還暗示專案組小豔和吳放歌關係曖昧,自己這個丈夫可能頭上有點綠,殊不知人家專案組不在乎這個,媒體倒是很喜歡,氣的小豔丟下一紙離婚協議就跟四位老人帶吳放歌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