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芙蕖望著近在咫尺的家門,眼圈不由得紅了,這時韶傾雲也醒了,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問道:“娘,車停了,是不是到了京城,到了外祖父家到了?”
“嗯,到了,我們下車吧。”柳芙蕖伸手攏了攏韶傾雲的風帽,怕冷風吹到她的頭。
隨後就在早已從後麵車裏下來等著伺候的李嬤嬤和丫鬟們的攙扶下攜同韶傾雲下了車。
估計是因為下雪的緣故,柳府的大門前並沒有守候的小廝,柳芙蕖讓李嬤嬤前去敲門,她們在其後緩步跟著。
李嬤嬤輕輕地叩了幾下敲門,門立刻來了一條小縫,一個年輕的小廝探出頭來,李嬤嬤低聲說了幾句,小廝先是一愣,隨後朝裏麵跑去,不一會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大門打開,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迎了出來。隻見他身著藏青色的綢緞棉長袍,身材高大健康,膚色黑裏泛紅,一雙互搓取暖的大手指節分明,細看還有層層的厚繭,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奔跑做過粗活並有一定功夫底子的人。
這男子走到柳芙蕖麵前就要下跪,柳芙蕖一把拉住喊道:“李叔,快別多禮,芙蕖擔當不起”。
這中年人正是柳府的大管家李坤,李坤自幼跟著柳翰,在柳家地位極高,後輩們都極為尊敬他,沒當他是個下人看。
沒有堅持下跪的李坤眼圈紅紅的,似乎極力忍著情緒,揉揉眼睛道:“小姐,您受苦了,天氣寒冷,快進府吧,屬下已命人通知了老太爺和老夫人,他們和老爺夫人一直在念叨您和外孫小姐呢。”
說著便拱手將柳芙蕖一行人等讓進府,吩咐其他下人們卸行禮和馬車,他在前麵帶路邊走邊小聲詢問一路的情形。
這柳府整個院子並不是很大,甚至跟韶府比起來還小很多,但布置的非常雅致,進大門後,兩側是長長的抄手遊廊,方便雨雪天氣行走,進門中間一棵高大蒼翠的鬆樹屹立在雪中,幾乎遮擋住了後麵的影壁牆,影壁牆的後麵有兩米見方的用柵欄圍起來的小小竹林。
走過竹林就到了垂花門,過了垂花門就是正堂了,兩側均為會客用的廂房。
剛過垂花門,正房中間厚重的簾子被掀開了,一個滿頭銀絲的老夫人在丫鬟婆子的攙扶下走了出來,一把將要行禮的柳芙蕖拉住,摟在了懷裏,哽咽道:“我的女兒,受苦了,怎麼能自己來了呢,不是給你去信說等府上派人去接你們嗎?你這路上有個好歹,讓爹娘如何是好。”
柳芙蕖見到母親也垂淚不已,聞聲道:“是女兒不好,讓爹娘擔心了,女兒也是思念雙親,盼著早日到家,失了分寸,還望二老見諒。”
“一家人說什麼見不見諒的話,孩子大老遠來,天寒地凍的,一路上估計吃了不少苦,何況傾雲還這麼小肯定凍壞了,夫人趕緊進屋敘話吧,”在老夫人身後的柳老太爺雖然看到女兒傷感,但畢竟是男子,感情比較理智,看到外孫女這麼小,遂提醒自己的夫人道。
“對,對,看我都忘記了,這是雲兒吧,快快進屋暖和暖和”,便拉了母女二人入暖炕說話,把丫鬟仆人們也都趕了出去好一家人一起敘話。
進了暖閣,柳芙蕖拉著韶傾雲一起給老夫人和老太爺行了大禮,這次二老受了。兩位老人看著有模有樣跟著行禮的韶傾雲,對這個瓷娃娃般的外孫女越看越喜歡當即賞了不少好東西給她。
敘話內容不外乎韶墨染如何得病以及後來母女的生活,如今說起來不勝唏噓。
還是柳老爺子看著女兒和外孫女有了疲憊之色,遂說讓娘兩個先住在自己院的西廂房,等柳芙蕖出嫁前的院子收拾好後再搬過去,嬤嬤丫鬟們也暫時在院裏擠擠,以後一並過去。
稍後晚膳時分,老太太身邊的劉嬤嬤來請柳芙蕖和韶傾雲一起去鬆鶴堂用飯,說老爺也就是柳芙蕖的哥哥如今的禮部侍郎柳言下朝回來了,一並攜妻子孫氏,兒子柳若儒,女兒柳紫媱一起前來和妹妹團聚。
兄妹見麵,席間免不了又是一番心酸,還好終究是一家人在一起了,哥嫂安慰一番,讓柳芙蕖和韶傾雲安心住下,韶傾雲和年紀相差不大的表哥表姐很快玩在了一起,令大人們很是安慰。
從此,母女二人住在了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