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銅鑼抱著那半箱鈔票回到鳳山廟裏。小銅鑼打開箱蓋時,王閻婆和蔣門神都呆住了。小銅鑼覺得他們仿佛在看著一座金山銀山那樣。小銅鑼將一小捆鈔票拿上來時,蔣門神忽然清醒過來,他飛快把大瓦盤抱到小銅鑼麵前。與此同時,王閻婆也飛快地把草木灰扒掉。草木灰不斷地飛到王閻婆的臉上,又飛到她脖子裏那個發著青光的大腫瘤上。
“龍伯聖爺等得不耐煩啦,快點把鈔票放下去吧!”大瓦盤裏出現一個大坑,蔣門神馬上抓起一紮鈔票掉下去。
“龍伯聖爺想發火了。”王閻婆說,她又攫起一把鈔票塞下來。
鐵皮箱裏的鈔票在眨眼之間被掏空了。大瓦盤裏塞滿了鈔票,也堆滿了草木灰。小銅鑼接下來插上高香,然後跪下來叩拜。叩拜完畢,他和李智深坐在了那個神神秘秘又充滿希望的大瓦盤旁邊,等待著王閻婆叫他們把大瓦盤裏的草木灰扒掉,又把多一倍甚至兩倍三倍的鈔票拿上來。王閻婆和蔣門神並排坐在走廊裏那條長木凳上。蔣門神卷著旱煙,王閻婆捂著額頭上的小腫瘤。他們一會兒交頭接耳,一會兒又捂著嘴巴嬉笑起來。他們在議論自己的那份養老保險吧,他們在對自己以後沒有後顧之憂微笑吧,小銅鑼這樣想道。
一撮撮眩目的陽光廟堂中間頂上的大瓦窗射下來,照到了香案上,也照了大瓦盤上。不一會兒,小銅鑼感到腦袋發燙了,脖子也冒汗了。他於是望了一下頭頂上的陽光想道,也許有兩個小時了吧?這時候,他正要問一下王閻婆,李智深感到屁股又麻又痛,他霍地站了起來問道:“王閻婆,龍伯聖爺回來了嗎?我們可以扒掉這些草木灰了吧?”
“還要等一等,那有這麼快?才一個小時多十分鍾呢。”王閻婆多布袋裏掏出一隻手表看了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回答道。
又過去一會兒,太陽偏西了,大瓦窗上的陽光不見了。已經有兩個小時了吧?小銅鑼焦急地想道。他剛想問王閻婆,隻見李智深又搶著問道:“老巫婆,我看兩小時過去了,龍伯聖爺應該回來了,這回可以扒掉我草木灰了吧?”說著將前腳按到了大瓦盤上。王閻婆立即奔跑過來。
“還要等一等。”王閻婆推走李智深說,“雖然兩個小時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個小時了,然而龍伯聖爺剛才對我說,還有五十個神仙就輪到他取錢了。”
又過去一會兒,廟堂有些昏暗了,也有些陰冷了,李智深又站起來又問道:“王閻婆,這回成了吧?龍伯聖爺應該拿來錢回來了吧?”
“還要等一下,龍伯聖爺剛剛說還有二十個神仙呢。”王閻婆接著說,“不過他說,他這回帶兩個蛇皮袋鈔票回來,讓你們一次賺個盤滿缽滿,他也免得再跑來跑去了。”
李智深聽到王閻婆這樣說,於是不想再問了,他壓製住急燥坐了下來。小銅鑼更加感激那泥菩薩龍伯聖爺了。
小銅鑼和李智深正在靜靜地坐著,王閻婆忽然站起來問他們:“小銅鑼,李智深,你們肚餓嗎?現在快五點多鍾了。”
李智深聽後問小銅鑼:“兄弟,我的確餓到咕嚕叫了,你餓嗎?”
“我不是很餓。”小銅鑼仍然盯住大瓦盤。
李智深重新將眼光投到大瓦盤上,小銅鑼接著說:“兄弟,不如你到外麵找點吃的吧?大糧倉還有香臘,你回去吧。”
卷毛狗吞了一口唾沫,想了一下站直身子。李智深伸了伸腿正要往大門口跑去,王閻婆大聲說:“我也肚餓了。不如這樣,你們在這裏守著,我和蔣門神到店鋪裏買些香腸回來吧。”
李智深想了想又回到大瓦盤旁邊。“這樣更好,我就不用回去了。”他邊坐下去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