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子跟野人正在談話的當兒,那四頭大猩猩隻是抬起眼睛呆呆地瞧著娃子和星期天,仿佛吃了迷暈湯一般,一言不發,又沒有動一動。緊接著,野人吆喝了一聲,一拍坐著的那頭紅毛猩猩的額頭,紅毛猩猩馬上轉過身子,手腳並用地往前走。其餘那三頭紅毛猩猩緊跟在他們背後,邊走邊回頭,如同皇帝的貼身保衛一樣。
娃子重新把鐵錨推下船。鐵錨深深地紮到海裏,於是,娃子和星期天跟著野人和那些紅毛猩猩奔進樹林裏。
來到了一個大土墩上,野人從那頭大猩猩身上跳了下來。土墩上有一間低矮的小木屋,屋頂上鋪著厚厚一層樹皮。小木屋旁邊盡是密不透風的小雜樹。娃子和星期天在屋頂上落下來。這時候,令娃子吃驚的是,忽然間,又有十多頭紅毛猩猩從樹林裏躥出來,跑到大土墩上,然後站在小木屋前麵,不懷好意地對他和星期三天望著。其中,一頭紅毛母猩猩的懷裏還有一頭小猩猩,那頭小猩猩正在緊緊咬著它的乳旁。
野人見娃子和星期天很久都不敢下來,他揮起了棍棒。野人一邊瞪眼吆喝,一邊驅逐。不到一刻鍾,所有的紅毛猩猩就逃得不見影子了。
屋子的門緊閉著,野人將一隻手伸進側邊那個小窗口裏。門上有一個插銷,野人拉開插銷,把門推開。娃子和野人還沒有走進木屋裏,星期天一拍翅膀飛回到了屋頂上。星期天似乎這個野人沒有什麼興趣,它更不想知到他的事情。
屋裏有一張木板床,床裏有一隻木枕頭,一張綠色的被子堆放在枕頭前麵。娃子很奇怪他怎麼會有那張綠色的被子。接下來,當娃子發覺牆上還掛著一支長槍,以及一把大砍刀時,他更覺驚訝了。
娃子正在屋子裏轉悠著,野人把床頭那隻竹籃子取下來。籃子裏有好幾條幹魚。“你肚餓了吧,”接下來,他把一條幹魚拿出來遞給娃子。
娃子把幹魚接過來,然後又把另一條幹魚從籃子裏拿上來。娃子走出木屋,他想把這兩條幹魚給星期天,因為他估計星期天也肚餓了。然而,星期天已經不在屋頂上。它一定到樹林去,或者到海邊尋找食物了。娃子回到了木屋裏。
“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到這裏來的嗎?”娃子坐在床邊一邊啃著一條幹魚,一邊問野人,眼光落在那把長刀和那支長槍上。
“你很想知道嗎?”野人把竹籃子掛回床頭,又把那支長槍取下來。
“當然啦。”娃子說道,“不然我跟你到這裏來幹什麼?”
野人落坐在娃子前麵那張矮凳子上,歎了口氣說道:“其實我並不是逃亡到這裏來的,我在這裏出生,也是在這個猩猩島裏長大的。”說罷,用一塊碎布擦起了槍來。
頓時,娃子糊塗了。“既然你在這裏出生,那麼你的父母呢?”他問道。
“我父母去世了,他們在三十年前就已經去世了……”野人用悲傷的語氣說,“其他人也是在二十年前死掉的。”
“那麼你父母和其他人是怎麼到這裏來的?”
“還是你先說一說你是怎麼到這裏來的吧。”野人抬起頭來對娃子說。
“我是一時貪玩到大海裏的。”娃子答道。接下來,娃子把他的經曆簡單地對野人說了一遍。
“既然這樣,我也把我的身世告訴你吧。”野人說道,“不過,我也是聽我父母說的。”
原來,這名男子的父母是遠征軍,他父親是一名國民黨軍官,他母親是一名軍醫。七十年前,他父親帶著部隊到緬甸打擊日軍,取得勝利之後他們在回國途中,聽說國民黨軍隊已經被趕到了台灣,於是他們就再也不敢返回去。隻剩下三十名戰士,他們就往東邊走,穿過老撾和越南,不久之後就來到了海邊。隨後,他們找來了一艘打漁船。他們起先打算駕船到台灣,但是在大海裏行駛不到一個星期就迷失了方向,於是他們就來到這個猩猩島上。但是,他們不甘心在這個猩猩島裏了卻一生,休息了幾天之後就繼續往前航行。可是那一天,他們剛剛駛出不到一海裏就遇到了颶風,結果漁船被打翻掉,隻有他父母和五個戰士遊回來,其餘的戰友落到了鯊魚的肚子裏。
“不如我們一起回大陸吧。”聽完之後,娃子說道,“你為什麼不肯我一起回去呢?都過去幾十年了,我聽說我們現在也跟台灣通航了,早就不會去計較那些舊事了。”
“是真的嗎?”野人臉上露出了喜色,“我剛才說不跟你一起回去,我還想著到台灣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