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森帶了兩個宮女過來,各捧著衣服靜靜候著。
“皇上,該上朝了!”
莫沫從昭陽宮出來,迎著陽光,眯了下眼。
三個月了,她在昭陽宮待了三個月。也是她給的最後的時間,讓她消化,使她平靜。
莫沫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中衣,沉吟一會兒,點點頭。
十五歲的年紀,又纏上了布條,不脫光衣服絕對看不出來。而且有安森在,肯定做好了各種準備,不讓她有露餡的可能。
至於聲音,那半年一顆的如巧克力般的藥丸,能讓它不如女人般嬌柔細膩,變得粗啞而深厚。
她是女人的事,除了段太後,應該隻有燕青和安森知道了。
穿好了衣服,安森揮退兩名宮女後,低著頭道:“皇上,今兒太後傳話過來,穆國皇上最大,待會兒上朝時,皇上切莫沉默不語。”
莫沫瞟了他一眼:“朕明白。”
段太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一年來,“她”每次上朝都木然地端坐在龍椅上,底下大臣說什麼都不言不語、不回不應,直到下麵爭得不可開交了,才站起來走人。
每次的交鋒結果,“她”從不去關注過。
殿外的天空明淨如洗,清新的空氣鋪麵而來,她不禁深深吸了口氣。坐上龍攆,隨著它的搖搖晃晃,莫沫打量著周圍陌生而又熟悉的景色。
穆國的皇宮和現代的故宮有點類似,都是一座接一座的宮殿,遠遠望去,隻模糊地看到高高的宮牆和宮牆裏的天空。
上朝的地方是昭武殿,穆國皇宮的宮殿很喜歡以昭為名,莫沫行來,總是頻繁地看到這個字出現在門牌上。
下了龍攆,莫沫在原地駐足好久,才提步往前走。遠遠的,看到大殿中左右兩列大臣已經恭候著了。莫沫膽怯起來,她一個現代的小女生,站在那萬人之上,如何條理分明地對付那班穆國的精英大臣。不能決斷,唯一能做的便隻有拿出自己的氣魄,讓人知道自己不好欺負。
讓她擋在她麵前,這便是那位段太後的意思麼?
莫沫出現的時候,大臣們全沒了聲音,恭謹地跪倒在地,直到她坐在龍椅上,才齊齊拜倒。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久久沒有回聲,以往弱弱地一聲“平身”遲遲沒有出現,有膽大的大臣偷偷抬起頭來,對上莫沫諱莫如深的神色,竟嚇得迅速低下頭去,心裏不禁嘀咕:皇上今兒似乎很不一樣。
莫沫巡視一圈,驚訝地發現她的右下首竟然沒有人。
“眾愛卿平身。”
看多了電視,莫沫這句話學得有模有樣,聲音更比先前沉穩而有力。
安森上前一步:“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
莫沫站起身,怒氣衝衝地說道:“昭王昭王,整天就知道昭王,你們把朕放在哪裏!林燁,如果華臨的水患不解決,你這工部尚書做來何用?”
林燁關於華臨水患如何泛濫昭王如何憂心的長篇大論剛講了一半,被龍椅上的人生生打斷,他很不爽,回神後,依舊臨危不亂:“皇上,昭王為穆國百姓憂思過甚,以至於寒氣纏身,告病休養,有這樣一位忠心耿耿的臣子,皇上當以為榮。至於華臨水患,皇上放心,有昭王在,定會保華臨一方平安。”
莫沫被他鎮住,一時說不出話,沒想到林燁這麼大膽,竟會直截了當地堵她的話。
她接下來,該怎麼做?
瞟了一眼安森,見他的手微微往下壓,心裏便起了主意。既然不得不到台前,那麼,盡力配合她又如何。現在的她,是莫沫,不是先前那個記憶中的人,她現在隻想達到一個結果,一個可以讓她回去的機會。
她坐下來,冷笑一聲:“林燁,藐視皇帝,你還想不想活了。”
……
大政七年十月初,昭武殿,穆國的朝堂之上,平時悶聲不響、不顯山顯水的大政帝突然發威,將昭王親自提拔上來的工部尚書林燁拖出昭武殿,杖打三十。
滿朝文武百官的求情也換不來臉色鐵青的皇帝一聲寬恕。
臨了,皇帝還說:“昭王忠心可鑒,一心為民,朕體恤他,他想休養多久就多久。”
有人將昭武殿的情形細細稟報給昭英宮,段太後漫不經心地聽完,輕輕撂下一句話:“皇上總算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