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淩霄聞言,氣往上撞。因覺上官紅不像是峨眉女弟子,各長老既不會令一法力淺薄的後進單身來此,並且峨眉諸女弟子十九末學新進,未到收徒時期。此女去年才得聖姑傳授了一點防身道法,令其等候時期。上次幻波池盜寶,易、李二人並無門徒,才隔數月之久,怎會收下此女?又令其日常孤身涉險,在此守伺妖屍動靜?太不近情。雖疑上官紅安心嘲弄,還拿不準是否仇敵門下,或者還有別情,便怒喝道:“你不說聖姑是你師父麼?還有何人?幾時拜的?”上官紅看出對方惱羞成怒,弓已引滿,一觸即發。一麵準備逃路,答道:“家師是女神嬰,姓易名靜。師叔乃李英瓊。”辛淩霄聞言,才知白受戲侮,果是仇敵門下。當時暴怒氣極之下,仍不肯放飛劍殺害,隻想將人擒回山去,再行處治。口方喝得一聲:“賤婢敢爾!”把手一指。哪知上官紅早想好,對方連師爺爺都敢暗算之後逃走,必難力敵,說完師長名姓,同時接說道:“我不與你糾纏,失陪了。”聲隨人起,竟然隱形遁走。
辛淩霄沒想到上官紅會衝破禁網逃走,越發激憤,必欲懲處。忙縱遁光,照準飛遁方向,急急追去。這原是氣憤不過,姑試為之,身形已隱,本心也不想一定追上。偏巧上官紅逃路正對穀口,相隔裏許,飛遁神速,眨眼即至。穀內外和上空均經易靜法力封禁,外人看不見,也進不去。辛淩霄這一追,無意之中,正將穀口埋伏觸動,遁光立被五色煙光裹緊,知道上當,又驚又怒。幸是法力高強,不在易靜以下,但出不意,也已吃虧。正準備施展玄功強拚,忽聽連聲雕鳴,跟著便聽前麵有人說道:“事已緊急,先放她進來,以免彼此均有不便。”話未說完,四外煙光忽斂。定睛一看,身已飛進一條泉石清幽、竹木森秀的山穀之中。麵前站定一個身著道裝、背插雙劍的大人猿,還有兩個身材矮小、相貌醜陋的道人,各作戒備之容,似有待敵而動之勢。因是敵人自行撤禁放入,不知深淺,是否誘敵,彼眾我寡,未便造次。方欲喝問,猛又聽到空中雕鳴。抬頭一看,乃是兩隻人一般大的白雕,高踞在路側危崖之上,健羽如霜,二目金光遠射數丈,正注視自己。認出是白眉座下神禽,本來是一黑一白,不知怎會變了雙白?除黑雕已歸峨眉外,白雕永遠隨定禪師,向不離開,心料禪師多半在此;便是不在,此雕也是難鬥。不禁大吃一驚,氣便中餒,幸喜不曾冒失和對麵二人一猿交手。想了想,索性忍氣到底,問明緣由,再作計較。便把遁光收去,向兩矮詢問道:“你們何人?此是何地?白眉座下神雕怎會在此?莫非老禪師也在這裏麼?”
兩矮子還未及答,旁立人猿接口答道:“我四人俱是峨眉門下。我三人師父姓李。你追那女子的師父姓易。你誤觸穀口禁網,本由你去。因在東崖久候妖人未來,正想回來尋人換班,剛到穀口,便見你和上官師妹吵嘴。方要過去,我這位鋼羽師兄忽然同了白眉太師祖座下白老先生隱身飛來,將我拉進穀裏,言說:軒轅老怪門下妖徒為爭豔屍,正與幻波池底妖邪火並,快要打出池上。如見你我鬥法,妖徒因在池底受了妖屍一點閑氣,無從發泄,必來生事。你已被禁法困住,他也正好渾水摸魚,我師父又不在家,豈非彼此俱有不便?不管雙方恩怨如何,總是玄門弟子,你又不是左道妖邪之比,為此收了禁法,將你放進。掩過一時,等妖徒被氣走,再請你出去。有本事,最好等我們師父回來再打;否則,上官師妹就在你身旁杉樹林裏站著。她是天生好脾氣,不喜歡無故和人交手,膽子又小,怕師父罵她,並非怕你。你真耍賴不依,你自到林中找她去也行。”
辛淩霄聞言,知道妖人與敵人兩俱厲害,暫時勢孤力薄,沒法慪氣。隻得故示大方,冷笑道:“我對賤婢原是好意,她既有師長,便應明說,不該口出不遜。本想懲處她,既你們師長不在,暫時寬容;等你們師父回山,日後相見,再行處治便了。”袁星還欲反唇相譏,劉遇安比較持重,覺著此時危機隱伏,無事為妙,忙使眼色,插口道:“道友且請在那旁石上稍坐。事已過去,不值為兩句閑言,便生計較。池中妖邪日益猖狂,還是各盡各力,早日除害,方是修道人行徑,爭這閑氣何益?”辛淩霄不便再說別的,起身要走。米、劉、袁三人同聲勸阻說:“外麵妖人現正惡鬥,隻等池中妖人一死,軒轅妖徒立即負氣而去,彼時再走不遲。”辛淩霄口說:“為防泄露機密,緩去無妨。”實則色厲內荏,也甚膽怯。三人中,袁星最愛說話,反向她問長問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