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霧神殿時,已經是深夜了。
浴室內,霧氣繚繞。
時霧泡在溫熱的水中,半閉著眼睛靠在浴缸光滑的瓷麵,疲倦得幾乎什麼都不想去想。
那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語後,漠念再也不曾說什麼,隻是靜靜地凝望著天際出神。
又是這樣的結果——說一些莫名的話,做一些莫名的事,卻什麼都不對她解釋。
說到底,他根本不曾想過要對她坦露什麼。擅作主張地闖入她的生活,攪亂她的思緒,卻又不負責任地隨時抽身離去。
時霧惱怒地捶向水麵,水花被激得四濺,在空曠的浴室裏發出嘩啦的響聲。
突兀的“嘀嘀”聲響起,是瞬影接收到語音通訊發出的聲音。大半夜的,大概也隻有銀蟄會找她。時霧也沒細看,隨便地一揮手,接通了語音。
“銀蟄,大半夜的,你怎麼還不睡?”她從水裏走出來,拿起掛在一邊的毛巾。
對麵靜寂了幾秒,才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我是清翊。”
時霧腳下一滑,“撲通”一聲重新摔進水中,連嗆了好幾口水才手忙腳亂地撲騰著爬起來。
“咳咳……殿下……你怎麼……咳……會知道我的瞬影點?”
清翊聽著另一邊傳來的撲騰的水聲,大概可以猜想到對麵是一番怎樣的光景,難得地也有了幾分尷尬。然而事態緊急,容不得他拖延太久。
他輕咳了幾聲,掩去語聲中的不自在:“課堂的報名資料恰巧有聯係方式。”他頓了頓,道,“抱歉這麼晚還找你,你現在能過來瞳盧宮一趟嗎?”
瞳盧宮是天庭的招待所,平時並不開放,隻有在重要的賓客到來時才會重新打開。天庭目前的客人隻有一個,當然是住在瞳盧宮裏。
時霧心中一跳:“是……西施使者出了什麼事嗎?”
“是。”清翊的聲音平靜如常,卻透出幾分疲憊,“西施遇刺了。”
……
……
時霧隻用了十分鍾不到的時間,就趕到了瞳盧宮。
盡管已經是深夜,宮殿內卻燈光大亮,四處是出出入入神色慌亂的侍從。玉帝和太上老君都在殿內,臉上烏雲密布,陰沉得可怕。
時霧小心地躲在帷幕後麵,看著大堂裏的兩人:“情況有那麼糟糕嗎?”
她是從側門偷偷溜進來的。清翊似乎也不願意讓她和玉帝有過多接觸,特別叮囑她,如果不想暴露出自己平時是在裝瘋賣傻,就不要讓玉帝察覺她的到來。
“刺殺是在殿外發生的。據侍女說,西施每日都會到殿外散步。刺客在她每日散步的路線裏埋伏,等她出現時再施以偷襲。所幸她有所警覺,才隻受了輕傷。跟隨的侍女受驚尖叫,引來了其他神仙,那刺客隻得放棄刺殺逃離了。”清翊一路領著她穿過瞳盧宮長長的走廊,平靜地敘述著事情,“父親已經派人追查了,但那名刺客早已準備好了逃匿的路線,至今仍然沒有找到他的蹤跡。”
時霧有些疑惑:“既然隻是受了輕傷,玉帝和太上老君怎麼臉色都不怎麼好?”
“這便是我讓你過來的原因了。”
偌大的宮殿裏,平時隻住著西施和幾名侍女,格外清冷。兩人的腳步輕扣在大理石地板上,橐橐作響,夾雜著清翊淡然的語聲,回響在寂寂的夜色裏,更顯靜寂空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