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士允微笑:“我是特地求了嶽母,說想瞧瞧你在娘家住的地方,嶽母衡量再三,才讓嬤嬤帶著我進來的,不過嶽母也說了,隻許我在這待上一會兒。”
陳士允的性情,素真還是清楚的,他畢竟是皇家子弟,先天而來的有股驕傲,而現在,他竟然願意為自己,去求顧夫人。
素真不由微微一笑:“你說這話,也不怕外麵人知道,笑話你呢。”
“我們新婚夫妻,這會兒你又遇到這樣難過的事,我自然要陪在你身邊。”陳士允的話讓素真淺淺一笑,接著素真就對陳士允道:“我方才想的是,為何這個地方,一點也不像我的家,明明人人都說,我是鎮遠侯府出身的。”
“那麼,什麼地方才是你的家呢?”陳士允目光灼灼地看著素真,素真再次微笑:“難道要我明說嗎?”
“我當然希望你親口說出來。”盡管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陳士允還是希望素真親口說出,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讓陳士允心安。
素真唇邊的笑容更濃,對陳士允道:“真要和你說嗎?”
看著素真麵上少有的俏皮,陳士允腦中閃過一些不應該在這時候閃過的東西,強忍住對素真道:“當然!”
素真剛要開口回應,門邊的婆子就對屋內道:“王爺,您進來時候不短了。”
再長,別人就要笑話鎮遠侯府內外不分了,陳士允收起心中對素真別的念頭,隻對她微微一笑:“橫豎等回到家的時候,你會告訴我。”
家?臨淄王府,這會兒就是自己的家了。素真突然湧起對臨淄王府的思念來,那後院的紅梅,那紅梅旁的八角亭,那花開時候,整個王府似乎都充滿桂花香的桂花樹。還有自己的丈夫,那溫柔的笑容。
甚至連蘇嬤嬤,都顯得那樣可親,一點都不可惡。
那才是自己的家,自己有歸宿感的地方,而不像別的地方,如鎮遠侯府,如鎮國公府一樣,每個人都說這些地方是自己的家,可始終沒有歸宿感。
素真低頭看著鏡子,既然那是自己的家,那這個命批,就不能告訴丈夫,一定要死守住這個秘密。鳳臨天下、貴不可言,這樣的命批如果落在石氏身上,自然人人都會誇讚,落在自己身上,還真是會讓自己珍視的家,煙消雲散。
顧太夫人是鎮遠侯府的當家人,這會兒皇家又表明了青眼相加,讓禮部送來祭禮,祭銀。有早來的親戚來吊唁時候,已經知道了陳士允陪著素真在靈前守孝,天子的旨意自然很快就被眾人知道。
於是不論親的疏的,遠的近的,來鎮遠侯府吊唁的人非常多。當然大多數來吊唁的,並不能見到素真,更何況是陳士允。
能見到素真的,也隻有非常親近的人家,比如顧夫人的娘家嫂子,還有顧夫人的姐姐這類。算來她們也是素真的長輩,素真出來見禮也合乎禮節。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陳士允這天就要回王府,素真還要在鎮遠侯府待上四天。陳士允自然要和素真道別一下。
素真也叮囑陳士允回王府之後,好好照顧自己,不要掛念著這邊。兩人說了許久的話,又有婆子前來催促,陳士允這才打算離去,就有個婆子匆忙過來,陳士允在鎮遠侯府這幾天,也曉得這是顧夫人身邊很得用的婆子,沒有大事不會讓她來的。
於是陳士允停下腳步,想聽聽這婆子要和素真說什麼,素真不由輕輕推他一下,有些嗔怪地道:“你要走就快些走,不然就要犯夜了。”
“那這麼早,太陽還在天上呢!”陳士允指了指天空,素真對他嗔怪的地看了一眼,婆子已經來到素真麵前,對素真恭敬地道:“鎮國公夫人帶著大奶奶來了,鎮國公夫人說,想來拜見王妃。”
按說這不算是什麼很大的事兒,可陳士允聽到鎮國公夫人幾個字,眉就一挑。素真已經對陳士允道:“舅母對我有鞠養之情。”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素真在鎮國公府的時候,蘇夫人表麵上對素真還是很好的。因此陳士允已經回答了三個字:“我知道!”
素真卻聽出陳士允話中的微微不滿,於是對陳士允笑著道:“怎麼,你不信我?”
“不,我信你!”信你對蘇滄已經沒有了任何男女之情,隻剩下兄妹之情。可是,陳士允望著周圍的下人們,過了很久才有些別扭地道:“我是害怕!”
害怕素真對自己的感情,還沒這麼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