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就告辭了。娘娘。”吳貴妃從椅上站起身,看著半躺在床上的皇後,皇後的神色有些蒼白,身上隻披著件外袍,和麵前珠光寶氣、雍容華貴的吳貴妃比起來,更顯得憔悴。見吳貴妃要走,皇後微笑:“我也不留你了,你我在這宮中,也有二十來年了,許多話,我曉得你知道,我也知道,多說無益。”
“娘娘到了這個時候,還要嘴硬嗎?”吳貴妃的下巴微微抬起,麵上已經有怒容了,皇後並不生氣,隻是輕輕搖頭:“貴妃,好生保重吧,我隻能說這一句了。”吳貴妃冷哼一聲,拂袖而去。皇後看著吳貴妃的背影,對身邊的宮女道:“她的囂張,果真是始終如一啊。”
“娘娘,您要……”宮女說了一句話就見皇後搖頭:“沒什麼好爭的,她囂張了這麼多年,太子也是我的兒子,她的兒子,永遠隻能是藩王,就算是我今兒立即死了,她兒子也做不了太子,我有什麼好氣的?”
皇後的平靜讓宮女長歎,皇後又重新躺下,看著床頂,一時之氣有什麼好爭的,關鍵要看最後。再說就從現在看來,吳貴妃的火氣那麼大,還真不好說,她和自己,誰先沒了。
吳貴妃回到飛霜殿的時候,麵上的怒火才慢慢消掉,安平王妃和素真上前迎接,吳貴妃坐下,喝了一杯茶麵色才恢複平靜,對素真笑著道:“臨淄王妃也久不過來我這裏。”
“娘家有事,因此才不好出門。”素真答的滴水不漏,吳貴妃輕歎:“不過是因為我畢竟隻是貴妃,縱然受到陛下寵愛,也缺了一點,比不得皇後。”這種浸滿了陳年老醋的話,素真實在覺得很乏味,但要不答呢,這也是長輩,於是素真微笑:“貴妃這話,讓妾……”
“在我這裏,不用這樣拘束,說起來,你我都是一家子。在一起說說笑笑和和氣氣才好。”吳貴妃按住素真的手,這臉變的如此快,讓素真更是感到如坐針氈,好容易順著吳貴妃的話結束這一天的應酬,出來時候,安平王妃又對素真笑著道:“你得閑時候也往我們府上去。”
素真真是應是也不好,不應是也不好,隻微微一笑,就各自上車,在眾人簇擁下離去。一上了車,素真就疲憊地靠在車壁上,吳貴妃都做的這樣明顯了,難道說皇帝的確有意易儲?還是說皇後真的時日無多?素真覺得頭都想痛了,不覺就到了王府,素真下車時候春英扶了她一下,瞧見素真的臉色就對素真關切地道:“王妃您今兒太累了吧?蘇嬤嬤已經讓廚房燉了些補品,我讓人趕緊送來。”素真擺擺手:“我是累了,可不需要多吃點補品,歇息一會兒就好。”
春英小心翼翼地和眾人護送素真回到屋內,素真換了衣衫,喝了茶就靠在榻上,用手按著額頭,紅鴦忙拿過美人拳給素真捶著,素真覺得這會兒緊繃的全身才放鬆下來,就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
陳士允匆匆走進,瞧見素真的模樣就上前有些心疼地:“你這是怎麼了?難道說是吳貴妃嗬斥了你,按說不會啊?”
“是不會,今兒啊,太子妃和安平王妃還有吳貴妃都對我頻頻示好,王爺,難道說朝中局勢,竟如此緊張了?”素真的話讓陳士允的眉頭緊皺,接著陳士允就對素真安撫地道:“這些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以後不管是東宮的邀約還是安平王妃的邀請,甚至於是飛霜殿的,你都可以不用理。”
“臨淄王府,能置身度外嗎?”素真並沒放鬆,而是疲憊地說了這麼一句,陳士允握住素真的手,竟沒有立即回答,素真已經曉得丈夫心中也不確定,這是何等重大的事兒,一個不好,也許臨淄王府就麵臨滅頂之災,甚至包括侯府,或許,素真猛地想到那個命批,難道說就是這次,自己的丈夫?陳士允見素真麵色陡變,以為素真害怕,把素真的手握的更緊:“別擔心,有我的,素真我會護住你,護住我們的家,等到這一切結束了,我們就尋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遠離一切紛擾,去過自己的日子,那時我們生兒育女。”
真好,可是自己和丈夫,能有那麼一天嗎?鳳臨天下貴不可言,不,我不要和你分開。素真偎依進丈夫懷中,以掩飾自己的擔心。陳士允把素真抱的更緊,夫妻各懷心思,但都把眼前人當做自己最重要的人。如此才能支撐他們,度過這艱難歲月。
此後東宮、安平王府甚至飛霜殿,果真都有邀約,陳士允讓蘇嬤嬤以素真病了的名義回絕了一切邀約,甚至於每半個月的入宮朝見皇後都沒有去。宮中對素真生病表示了關切,況且春日過了,已進了夏天,夏日貪涼反而容易感冒也是常事。於是素真就繼續在臨淄王府內過著自己的日子,而陳士允也減少出門,兩人就在王府之中,貪戀著這樣的平靜,等著平靜被打破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