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哪有小事,自然一切都以宮中之事為主!”陳士允客客氣氣地說著,石皇後又笑了:“這會兒在我跟前倒這麼拘束了?還是不是一家子了?你和二弟妹夫妻恩愛,我們這些做哥哥嫂嫂的,難道還要說什麼別的不成?”
“嫂嫂體諒就好。”既然石皇後一口一個做嫂子的,陳士允也就就坡下驢,對石皇後用了舊時稱呼,石皇後笑容越發歡喜:“這才像話,陛下常說,弟兄們之間,他和你最好,可是哪曉得你竟山居逍遙去了,倒讓陛下沒了說話的人。”
“陛下若想要臣回來說話,臣以後經常回京就是。”陳士允在那答著,兩人麵上似乎都很親熱,可是陳士允心中清楚知道,不管是自己還是石皇後都曉得,過去,永遠都回不去了。
從石皇後想讓蘇貴妃背鍋,順便推出素真來讓蘇貴妃罪更深一點的時候,陳士允就知道,從此不光是哥哥,連嫂嫂都信不得了。
兄弟之間,終成君臣,既然是君臣,那就要精守住做臣子的本分,不要去想什麼曾經的兄弟情分。況且所謂兄弟情分,也淡泊的很。
陳士允和石皇後在這裏彼此敷衍著,鎮遠侯夫人這會兒正心疼地撫摸著素真的臉:“要不是我們要你……”
“母親不必自責,是福是禍,都躲不過的。”素真安慰著鎮遠侯夫人,瞧向鎮遠侯:“我還以為妹妹今日會一起來,怎麼不見她?”
“她還在家中做針線呢,說日子這麼急,那些針線怎麼辦?我和她說,自然有針線上人跟了她去,可是她說,針線上人隻好做外麵的,那些裏衣鞋襪,自然要親手做了,才顯得心誠。我拗不過她,就讓她自己做去了。”
鎮遠侯夫人提起女兒時候,言語之中多了幾分親熱,素真也笑了:“說起這個,當初我嫁給王爺的時候,連這一套衣衫都欠奉呢!”
要按民間習俗,妻子要給丈夫做套衣衫,在過門第二天親手給丈夫換上,如此才顯得親熱。不過素真嫁的是王府,不管是王府還是鎮遠侯府,當時都沒提起這件事。素真第二天給陳士允換上的,是針線上人做的,做工當然比起素真做的要好許多,陳士允也沒說,這件事也就這樣過去了。
鎮遠侯夫人怎麼不曉得那時候素真心中到底在想什麼,於是安慰素真:“王妃也不用把這件事掛在心上,以後日子還長,總有機會給王爺做套衣衫的。”
素真微笑:“是啊,以後日子還長,不過啊,隻怕我嫁王爺的日子越久,這針線上的事兒啊,就越忘的精光。”
鎮遠侯在旁邊聽著妻女的對話,麵上不時露出笑,的確不是自己的幻覺,也不是自己的奢望,回到京城之後,回到王府之後,素真和自己的妻子還能這樣談話,兩人說著那些家常,就像真正的母女一樣。
陳士允從宮中回到王府的時候,鎮遠侯夫妻並沒離開,陳士允一走進屋子,就見素真和鎮遠侯夫人手拉著手在那說話,鎮遠侯坐在一邊微笑。
這幅畫麵極其溫馨,陳士允也笑著上前:“你們都說了一上午的話了,還沒說完?廚房有沒有傳午膳?要不要再讓他們做幾個嶽父愛吃的菜,我和嶽父再喝一杯?”
素真聽到陳士允這樣問才啊了一聲:“原來都這會兒了,我竟忘了傳午膳。”
“王妃,老奴已經吩咐人去廚房傳午膳了,還吩咐了廚房,要他們做一個八寶鴨子,一個龍井炒蝦仁,再用竹筍做了湯。”一直沒出聲的楚念德突然開口說著。
素真不由微笑:“原來楚內侍已經預備好了。”
“好奇怪,怎麼楚內侍會曉得侯爺喜歡吃什麼?”鎮遠侯夫人驚訝地問,楚念德對鎮遠侯夫人道:“這都是王爺曾經吩咐過的,去細細地打聽府中每個人都愛吃什麼。老奴還知道,夫人您愛吃素炒白菜心,還有海米和豬肝炒在一起,再用火腿熬的湯煨過,今兒也吩咐過廚房了。”楚念德的話讓鎮遠侯笑了:“原來如此,王爺有心了。”
素真看著陳士允,原來自己剛嫁到王府時候,每頓必有一個自己愛吃的菜,並不是巧合,而是陳士允吩咐的。陳士允被素真看的麵上一紅,輕聲道:“不過是點小事,也不值什麼,你們不要小題大做。”
的確是點小事,可正因為是點小事,才顯得彌足珍貴。鎮遠侯看著陳士允,唇邊的笑更為滿意,這樁婚姻結的真是太好了,不是因為女婿身份高貴,而是女婿的這份心,多少人做不到呢,而他竟然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