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士允的聲音雖輕,聽在皇帝耳中卻像雷霆一樣,他的神色開始變化,變的非常難看。陳士允已經對皇帝行禮:“陛下,臣這一生,從不願為任何事求別人,唯因臣妻。陛下,臣知道陛下的猜忌……”
“住口!”皇帝的袍袖長長一拂,桌上的東西全都被推下去,石皇後有些焦急地對皇帝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吳王或許不是這個意思。”
“他就是這個意思,他認為,朕在猜忌他,朕在猜忌自己的手足兄弟。”皇帝尖聲叫著,雖然皇帝的確是在猜忌,可是皇帝怎麼都不肯承認自己的猜忌被人說出來,特別是被自己的弟弟說出來,這完全是在抹殺為天子的尊嚴。
“陛下!”陳士允已經對皇帝跪下:“陛下,臣隻願做閑雲野鶴,和臣妻終老山林,陛下,您為何連這樣的話都不肯相信?”
“住口,住口!”皇帝怒氣衝衝地站起身,就要拿起椅子往陳士允頭上砸去:“你,你竟敢說這樣的話,你可知道,你可知道,這樣的話代表著什麼?”
“陛下!”石皇後見無法勸阻皇帝,拉著皇帝的袍子下擺就跪下來:“陛下,這件事吳王隻不過一時失口。”
“他才不是一時失口,他早有了不臣之心。”皇帝大聲喝著,不臣之心四個字從皇帝口中喊出來,陳士允和石皇後都呆住,殿外的內侍宮女聽到裏麵在吵架,想進來又不敢進來,隻敢跪在殿外。
陳士允回頭看著殿外跪的黑壓壓的人,對皇帝輕聲道:“原來在陛下心中,臣和安平王是一樣的。”
皇帝那聲就是一樣的將要出口,又生生咽回去,對陳士允道:“你給朕滾,你給朕在家中好好地反思,反思你的這番話,想想你到底有沒有資格說這番話。”
陳士允對皇帝行禮,沉默地起身退出,走出殿外的時候,殿外內侍宮女依舊跪著,陳士允從跪的滿地的內侍宮女之中穿行,一種憂傷在心上湧起,自己的兄長,竟是這樣想自己的,不臣之心,當兄長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陳士允知道,自己和兄長之間的裂痕永遠都沒法彌補了。
“陛下。雖說吳王說的話不對,可是吳王也……”石皇後也瞧見外麵跪的一地的人,但有什麼辦法,自己還要耐心地勸說丈夫,皇帝已經爆喝一聲:“不要說他,朕,朕對兄弟們實在太好了,來人,拿酒來。”
“陛下,您在火頭之上,千萬不要再火上澆油了。”石皇後所能勸皇帝的,也隻有這樣的話,這讓皇帝更為惱怒,走到殿外:“來人,拿酒來。”
跪在最前麵的內侍想站起身,又看見石皇後不讚成的眼神,但內侍還是咬牙站起身,對皇帝道:“是!”
酒很快拿來,皇帝也沒有去傳下酒菜,拿著杯子就往裏麵灌酒,甚至於還嫌杯子太小,把杯子丟開,拿著酒壺就著壺口開始往下灌。石皇後站在一邊,看著皇帝這副模樣,想勸又不知道從何勸起,隻能長歎一聲。
陳士允回到王府的時候,宮中已經傳來皇帝的旨意,命吳王一家,在下月初三之前,搬回京城,好一起過端午。
下月初三,離現在隻有半個月了,而皇帝這道旨意,也是讓陳士允不能違逆的。原本想說服兄長,誰知到了最後,反而觸怒了兄長,陳士允長聲歎氣,內侍已經走進來稟告,鎮遠侯來了。
自己嶽父來了,陳士允當然要出外相迎,雖然陳士允極力想讓自己表現的雲淡風輕些,但鎮遠侯還是從陳士允眼中看出了憂慮,於是鎮遠侯對陳士允道:“傳說,王爺和陛下今日在宮中起了衝突,竟是真的?”
“這件事,怎麼連嶽父都知道了?”陳士允十分驚訝地問,鎮遠侯看著陳士允:“吳王是陛下眼中的紅人,你的一舉一動,怎麼會不傳出來?”
“嶽父快別說這樣的話,什麼紅人,不過是……”陳士允覺得自己對嶽父說這樣的話的確有些不好,忙又咽下去了。
鎮遠侯認真地看著陳士允:“王爺,您和陛下是兄弟,您和陛下之間的那些事,我做嶽父的並不敢說什麼,可是小女她……”
“令愛的那個命批,已經傳的滿城風雨了。嶽父,小婿就是因為這個,和陛下起了衝突。隻是小婿沒有想到,陛下對我,還是起了猜忌之心,而且這猜忌之心,很濃,很重。”陳士允的話語之中全是疲憊,這樣層次的兄弟吵架,完全不是鎮遠侯所能插手的。鎮遠侯歎氣:“說起來,還是小女連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