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踏著步子,輕輕鬆鬆,卻在船板之上留下了一聲嘎然。九品青衫客的目光如利劍一樣,不曾離開過大和尚一秒。但是大和尚好似沒有看到一樣,手中佛珠依舊默念,眼神隻是注視著前方,不曾理會他。
一步兩步,風未動,雲先動。月光之下,大和尚清瘦的臉龐越發清晰了起來,不過船塢之內的陳羽凡並不感覺如何詫異。黃色的帷帳在風中飄飄然,點露出陳羽凡那張俊秀的麵龐,以及周倩雲柔美的笑意。
周倩雲並不怎麼擔心,畢竟在這個男人身邊,她相信,這個世界上再無人可以傷到自己,就算是一根發絲也是不行的。所以她的笑意越發的甜美了起來,她很想知道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驚世駭俗的情節。
舉著杯中殘存的涼茶,陳羽凡的嘴角悄然劃過一絲笑容,冷聲道:“大和尚,這艘船上,我是主,你是客。主客有別,我沒有發話,你這般自行闖進來,未免有些自來熟吧!還請大和尚自重身份!”
哢噠一聲,船板斷裂,大和尚的腳步硬生生停止了下來。這個世間,敢於讓大宗師自重身份的人還真不多。更何況是敢於向大宗師出手。不過陳羽凡就如此做了,而且做的一點都不做作,光明正大的很。
大和尚有些驚悚於對方剛剛的警告,那斷裂的船板上依舊夾雜著少年人霸道的真氣。一點一點,好像無數把利劍一樣割在自己的袈裟上,要不是有護體罡氣,剛剛那一下,便是經脈盡斷的下場。
借著月光,大和尚瞅了一眼船塢之內的少年人,冷哼了一聲道:“好厲狠的心性。年輕人,你修為不凡,但是如此做法,枉殺性命,於天道向逆。還是收斂心性的好,要不然上天降罪,不是你等凡人能夠承受!”
陳羽凡輕笑了一聲,放下手中茶盅,有些無趣道:“大和尚,不要念了兩天佛,就真感覺自己和神有什麼關係了。妄言天道,妄言神旨,那些不過是欺騙小孩子的把戲而已。這天下如果真的有神靈存在,那就不是人間了!”
這話說得極為刻薄,卻讓大和尚無言以對。
“大和尚,什麼叫做枉殺性命。佛雲,眾生平等,釋迦牟尼也曾經割肉喂鷹。既然眾生平等,你佛門中人就不應該嗜殺生命。”
陳羽凡這話說得有些路唇不對馬嘴,大和尚輕哼的道:“老衲乃是佛門中人,何曾枉殺生命!小施主此言,有些讓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哦?不曾枉殺生命嗎?”陳羽凡嘴角掠過一絲陰冷的嘲諷,伸手,窗外一片落葉靜靜的躺在他的手掌之中:“敢問大和尚可曾用膳?”
大和尚有些疑惑:“出家人不打誑語,雖然身兼修為,但是畢竟民以食為天,自然用過晚膳,這有何不妥嗎?”
“既然如此,大和尚可曾記得晚上吃了些什麼?”陳羽凡借著問道,嘴角的笑意似乎是一個圈套一樣,正在等著大和尚一步一步的往裏跳。大和尚臉色微微慍怒道:“身為佛門中人,自然是粗菜淡飯,青菜豆腐而已。難道小施主以為和尚妄動葷腥不成!”
“大和尚莫惱,小子不過隨便問一問。既然是粗茶淡飯,青菜豆腐,那我再問問大和尚,青菜豆腐可有生命?”陳羽凡笑聲說道。大和尚到是為之一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臉上有些疑難之色。
“這世間萬物,不外乎動物植物昆蟲,有呼吸者,就有生命,大和尚以為如何?”陳羽凡根本不給和尚任何考慮的機會,深深的說道。大和尚也的點頭道:“自然如此,有呼吸者,就有生命!”
“既然如此,大和尚可是承認自己殺生了。”
“這……”
“先不論剛剛大和尚飄然而來,落於船頭,大宗師之力肅殺了多少秋風落葉。就說說,大和尚一日三餐,青菜豆腐,一生之中妄動殺念,生命於大和尚如同於我一般又何曾珍惜過。當年佛祖割肉喂鷹,而大和尚卻以個人生死殘殺生靈,又何必說教於我!”
“這,這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大和尚極為尷尬的說著。不過臉上已經露出了青紅羞噪之色。
“眾生平等,有何不同?”陳羽凡依舊咬著這個詞語詢問著。
隻是眾人沒想到的是,大宗師臨門,卻隻是打圈圈在這種無聊之極的問題之上。端是有些無可奈何,而船塢之內的周倩雲對於陳羽凡這種看似有佛法論證,其實無稽之談,甚至有些無賴子的做法,輕輕一笑!莞爾不語。
佛門自從達摩祖師東渡以來,向來都是這個規矩,或者說的教義。有些人的信念就好像是脊椎一樣,一旦坍塌,那整個人都會轟然倒塌。當年達摩祖師東渡,科學文明並不發達,所謂殺生,不過是那些動物而已。
如今科學文明已經到了一個高度發達的程度,草木花朵皆有生命,你不殺生,如何活下去。陳羽凡就是鑽了這樣一個教義的空蕩,教義和法律並不相同,法律有空蕩,修補就是了。但是佛門教義有了空蕩,那就是一個錯誤。
大和尚絕對不會,也不可能承認佛門的教義有錯誤。
“眾生平等,那花草樹木,青菜豆腐盡皆有其生命,他們也是活生生的,有呼吸了。如今大和尚為了果脯,殺害生命,雖然說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但是也是難辭其咎。大和尚,到底是佛門教義錯了,還是你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