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說!”四六兒幹咽口唾沫坐在椅子上打躬作揖的別扭著,見識過眼前這幾位殺人不眨眼的本事,再說他也是搞這種行為藝術的,其中的滋味他見得多了,他可不想自討苦吃,所以嘴上馬不停蹄:“這完全是誤會,自從去年山東唐賽兒在益都卸石棚聚匪眾造反,連殺青州衛指揮高鳳和都指揮劉忠,雖被朝廷大舉剿滅,但唐賽兒卻隱匿民間不知所蹤,皇上龍顏大怒,差我們東輯事廠和錦衣衛明察暗訪,勢必誅殺唐賽兒以除後患。”
這個轟動天下,大明人都知道,唐賽兒好長一段時間都是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把這個女人傳的如同佛母再世飛天遁地神乎其神,龍門所也接到過上層下達的偵緝唐賽兒的密令,隻因駐龍門所的錦衣衛主要任務針對故元三部,所以上麵並未將稽查重點放在邊地,夏十榆也未曾專門指派屬下偵緝此事。
胡大疙瘩一動椅子腿兒,示意四六兒接著往下說。
說得這麼熱鬧和藍熙文有什麼關係!
“隻因這個唐賽兒自詡佛母再世,兼有風聞通緝之後她藏匿於空門,又有消息說,這個唐賽兒出現在京師一帶欲圖謀不軌,是以皇上連下密旨嚴查,我們督主杜公公也下了死命令,但凡京師一帶出家的尼姑統統稽查,特別對身懷武藝的尼姑更是不可放過。”
其實,唐賽兒之亂不止禍及京師一帶,連黃河以北的大部地區,株連甚廣,加上東廠錦衣衛明爭暗鬥各為爭功肆意擴大事態,數以萬計的出家人被牽連捕殺,弄得人心惶惶,天下皆知。
“說了這麼多,跟我有關係嗎?我又不是尼姑!”藍熙文火大了,因藍熙文從小在寺院隨姑姑長大,敬重佛門,說這話的時候就有點兒擔心姑姑會不會也被東廠的蠅蟲騷擾。
想想姑姑修行在南方,就稍稍不那麼擔心了。
“對啊!你眼瞎了還是怎麼的!”胡大疙瘩自後麵猛然彈指一個爆栗,疼的四六兒哎呦連聲,雙手抱頭哆嗦成一團。
藍熙書不說話了,鬆了眉頭,後退一步,將小彎刀重新插入靴內,慢悠悠站直了身形,他明白了,慶幸房子自小跟著那個老尼習武,身手了得,要不然後果不堪。
也正因為房子身手過人,所以一旦被東廠的番子盯上,就更死追不舍。
“說話!信不信我把你零刀剮了。”藍熙文急了做凶惡狀唬他。
“據說,唐賽兒善易容變化,實難揣測,杜公公下令,寧錯殺一千不放過一人。”四六兒從蓋頭的袖子縫隙看了一眼藍熙文,懦懦說道:“我們盯了你一天,發現你手腕上的念珠才斷定你是喬裝的唐賽兒。”
藍熙文下意識的一摸自己左腕上的檀香木念珠,懵懂的眼神一忽閃:“念珠是我從小就帶的,辟邪祈福,帶佛珠念珠就不行嗎?”
“現在知道是誤會了!完全誤會!誤會!”四六兒被胡大疙瘩一巴掌打下護頭的雙手,雙手就這麼抄著一臉賤笑的看著藍熙文:“以後誰也不會在懷疑姑娘了,我作證!”
“徐公公知道嗎?”藍熙書一彈旁邊的燭火,火花一跳,四六兒就覺得像被火燎著一樣一得瑟,但他多了個心眼:“知道,徐公公也覺的這裏麵有誤會,本來是想讓小的來看看的,是小的不會辦事,惹得誤會加深,都怨四六兒把事兒辦砸了。”
藍熙書收了一閃即逝的殺機,忽然朗聲一笑,滿臉陰霾頓去:“舍妹昨天一同舍命禦敵,這個大家都看到了,怎麼會和那朝廷欽犯唐賽兒扯上關係呢?”
“八竿子打不著啊!”耗子一看藍熙書換了臉色,馬上也是一臉堆笑附和。
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馬上變成了故友閑談的和氣。
藍熙書變化之快,四六兒還沒跟上藍熙書的季節更迭春暖花開,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就是!話不點不透!”
哥幾個散開,去了圍城的緊迫恐懼,四六兒找找自個兒了,不哆嗦了,但笑容很幹。
門外踢踏靴響,耗子幾步上前一拉門,井貌安精神爍爍的邁步進來了。
還以為是古聽風救命來了呢,四六兒一臉熱切瞬間涼了。
頭進來腳還沒進來,井貌安誰也沒看見就看見小白兔一樣可愛裝扮的藍熙文了,驚豔啊!關鍵是自己的心意被藍熙文穿在身上了,井貌安覺得心裏一陣陣火熱,引得他臆想連篇。
“貌安!來的正好!送這位兄弟回去!”
藍熙書就見不得井貌安看房子的眼神,這小子眼睛亮的跟燈泡似的。
井貌安不知怎麼回事,還以為昨個一戰,藍熙書代表錦衣衛和東廠的人產生革命友誼了呢,隻道自己來晚了,正趕上送客,雖然不情願也得佯作痛快的答應,這屁股還沒熱乎板凳呢,又被打發了。
四六兒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太激動就表現得有點兒弱智了。
“走吧!哥們兒!”井貌安捎帶著一掃藍熙文,藍熙文靴子尖一頂藍熙書的腳後跟,這麼把四六兒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