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葛亭剛內心無比糾結,說是被藍熙書揪住了命根子,不敢不合作,但是真到了要反水的時候,心裏還是很掙紮的,倒不是他有多麼高尚的情操保持忠誠到底,而是,這幾個人能成事嗎?張冰前可不是省油的燈啊!萬一······後脖頸子就像有把鈍刀磨刀霍霍,葛亭剛不敢想了。
這一路他跟的是跌跌撞撞,越接近喜相逢大車店他越心裏掙紮,各種逃脫的念頭都有,但隨後一個個都破滅了,他可以低估藍熙書的能力,但實在不敢低估東廠的勢力。
歡喜糧店在喜相逢北麵,福隆至酒樓和知客家客棧在虎牙口鎮南北街中街的繁華中心帶,而歡喜糧店和喜相逢大車店卻在鎮南頭,從鷹鎮和龍門所方向趕過來必先經過這裏。
這裏挨門挨戶的有三家規模差不多的糧店,大車店在虎牙口鎮南就這一家,大多數的店鋪都是前店後院格局,家底殷厚的把個四合院落弄得井井有條不說,東西廂房齊齊整整環廊相通。
歡喜糧店就屬於這一種,房屋建構有點兒低調,外表看平平常常的小本經營人家,但是卻是建造的非常敦厚,一拉溜六大間前店門臉對應後院六大間正方,東西倉房都建的比小門小戶的厚實,才漆過的大門拚版黑壓壓的,這麼潮濕陰冷的黎明前還能聞到漆料的氣味。
就是如此歡喜糧店跟往南毗鄰的喜相逢大車店一比光從麵積上就遜色了不少,喜相逢大車店三進院落,一拉溜十餘間,還不算隔離出去自己居住的跨院,生意性質的不同,房屋格局也有很大不同,兩尺有餘本地槐木拚裝的門板大門做工雖然不見匠工,門縫有指頭縫粗,但就一個用料實惠,獸口大鐵環在燈籠下格外搶眼,喜相逢大車店的大門是靠南邊開門的,為了騾馬車輛出入方便,門洞開了足有兩間房大。
躲在歡喜糧店的牆角都能聽得見喜相逢裏騾馬的噴鼻踢踏之聲。
藍熙書幾個隱在暗處,耗子溜牆根兒回來了,歡喜糧店和喜相逢大車店都保持著表麵的平靜。
“葛亭剛!三心二意是沒有好下場的!我給你生路,你要是偏不走我就沒辦法了。”藍熙書不得不最後敲打一下葛亭剛,這種見風使舵的貨色他見得多了。
“小的懂!”葛亭剛知道說什麼也晚了,合作成敗難料,不合作必死無疑,賭了!
“我帶你們摸進去,就地除掉不難!”一旦鐵了心,葛亭剛心也夠黑的,剛一跳出錦衣衛的戰壕,他就迫不及待的要除掉同誌了,他覺得沒必要費周折折騰到知客家客棧這麼麻煩。
“不!必須按計劃!”藍熙書眼睛在黑暗中惡狠狠地瞪著葛亭剛:“喜相逢你還要待兩天,釣出張冰前,在這兒殺人,你沒想過你的處境嗎?那兩個死了,卻毫發無損,你撒怎樣的彌天大謊才能瞞過張冰前!”
藍熙書真想罵他豬頭,除掉葛亭剛的兩個同夥雖然很重要,但把張冰前引往知客家,讓錦衣衛撞衫東廠番子也是當務之急。
這是多好的一石二鳥的計劃,小小的虎牙口鎮三方勢力風雲際會,而這幕後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這讓藍熙書無比興奮,斡旋其中,藍熙書要借機將他的計劃延伸鋪展到京城,鋪展到皇權糾葛的大明門裏。
突然的契機讓藍熙書熱血沸騰,他覺得錦衣衛新生代就要被他開啟了。
藍熙書為此躊躇滿誌!
“是!”葛亭剛咬著腮幫子在黑暗中也不敢對視藍熙書殺氣灼灼的眼神,手心後背都出油了。
“帶路!”藍熙書真想給他一腳。
葛亭剛麻溜兒的擠到耗子前麵,耗子雙臂交搭一退後矮身,葛亭剛這會兒機靈了,借著耗子做梯扣著牆角就上了歡喜糧店和喜相逢大車店之間的高牆。
葛亭剛一貓腰,藍熙書耗子藍熙文衣袂連風跟著也落到了牆頭上,那份沉穩淩厲如影隨形讓葛亭剛頓時有了底氣,特別是最後的藍熙文,不言不語的像一隻成了精的貓妖。
這是藍熙書交代的任何時候看默契,不許說話!
不說就不說,讓跟著就成!
牆頭一排青磚壓著滴水簷瓦,歡喜糧店和喜相逢大車店之間的院牆比一般的土胚牆頭檔次高,但落腳卻要格外小心,一塊青磚不穩,就會磚瓦脫落搞出大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