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熙書跟耗子打了個先歇著的手勢,幾步騰騰就出了屋,一彈藏藍的袍子,昂然瀟灑的步下石階,藍熙書拱手之際,眼睛不禁直了。
鐵杆三爺此時正笑嗬嗬的跟一個白狐圍領,身著白貂皮裘衣修身比甲的女人談笑風生,那女人身姿綽約,笑容婉約,聽到藍熙書的腳步聲,保持著矜持的笑容轉向了藍熙書,眼神一亮,立刻被藍熙書少年英俊的臉和玉樹臨風的氣質震懾,在涼鎮何時有過這等出類拔萃的少年英俊。
這是個漢家女人!
皮膚比小妖白很多,細膩中略施粉黛,歲月的痕跡沒在這張柔美的臉上流連,一條白狐毛絨的抹額,狐毛絨絨襯著眉心鑲嵌一顆白玉溫潤生發,抹額下的眉目溫情徐徐,歲月洗禮沉澱的淡定讓這個女人顯得落落大方又極具優雅。
這是個具有大家閨秀風範氣質的女人,在京師重鎮尚且少見,更何況在這蠻夷之地,那種出塵不凡的氣質,藍熙書簡直被雷到了,他不能接受這樣雍容貴氣逼人的女人竟是小妖的娘妻,竟是古廳客棧的老板娘。
女人的容顏可以粉黛裝扮,但是從骨子裏映射出來的蘭心蕙質是不能偽裝的,具有大家閨秀姿容教養,書香世家熏陶的氣質女人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做這種營生?
“小藍見過古亭夫人!”藍熙書很快收起好奇開口就自降了輩分,恭恭敬敬施禮,藍熙書這是打心眼兒裏恭敬,不帶任何男人看女人的眼光。
古亭娘子上一眼下一眼有點兒失儀的審視著行晚輩禮的藍熙書,女兒的話她未當真,來涼鎮十八年,人來人往的男人如過江之鯉,藍熙書是她見過唯一能夠魚躍龍門的年輕人。
“藍三少!難怪小妖讚不絕口,非要拉著我來!”古亭娘子不倚老賣老,雖然對藍熙書透著讚譽,但是有點兒疏冷的口氣讓藍熙書看到了這個古亭娘子的理智,她是不會順著女兒的杆兒爬的。
“是不是?是不是嘛娘親!我就覺得你會喜歡藍三少的,你看他說話都文縐縐的跟你差不多的調調!”小妖傍著古亭娘子歡喜熱辣的的看著藍熙書,藍熙書麵色不溫不火轉頭跟鐵杆三爺點頭示意,根本不接小妖這茬。
藍熙書的疏離小妖毫不介意,靈動的大眼睛一直看著藍熙書,古亭娘子心裏一沉,男人喜不喜歡一個女孩一打眼就看出來的,這是個小妖不能俘獲的男孩子!
古亭娘子一拍小妖的手,微微笑:“小妖!你會嚇壞這位藍三少的!”說這話轉臉以長者的口吻說道:“小女單純無知,被寵壞了,受我的影響對大明來的人格外親,有言語衝撞之處請藍三少包涵一二。”
小妖不滿意娘親這樣說她,扭著小腰撅著嘴巴推搡著古亭娘子的胳膊,古亭娘子保持著矜持的笑容不予理睬。
藍熙書鬆了一口氣,古亭娘子真聰明啊!這下藍熙書放心了。
“蘇姑娘率真可愛!和我家小妹年紀性情相仿,您好福氣!”藍熙書始終不肯叫小妖,這就無形中劃定了距離。
藍熙書一見鐵杆三爺示意夥計上禮物,藍熙書一回頭,耗子正站在門口,一見藍熙書看著他立馬心有靈犀轉身奔了裏屋。
“這是老漢特地從蘇州購得上好的胭脂水粉,您看看,是不是和您的意!”每次來涼鎮鐵杆三爺都會為古亭娘子特備一份禮物,這次也不例外,鐵杆三爺從夥計手裏接過一個一尺見方的朱紅四角包銀的精致漆盒,輕易打開,淡淡的脂粉香味撲鼻。
古亭娘子欣喜的接過來,輕低粉頸嗅著,小妖慌忙接過去,扒拉著裏麵大大小小的精致胭脂盒愛不釋手的尖聲叫著:“我喜歡!我喜歡!娘親!我要!”
說著,啪的一聲,小妖關上了盒子,緊緊地抱在胸前,嬌縱的看著古亭娘子,古亭娘子拿她沒辦法,寵溺的捏了一下小妖的鼻子:“野丫頭!”
鐵杆三爺看了一眼藍熙書,藍熙書哪能不明白,一看耗子捧著見麵禮出來了,馬上一臉堆笑又是見禮:“小藍初來乍到,略備薄禮不成敬意!”說著從耗子手裏接過一方紅錦包著的小巧盒子,還沒等藍熙書打開,小妖把懷裏的胭脂盒一把塞給古亭娘子,擠到藍熙書麵前,幾乎和藍熙書臉對臉,小手翻飛打開了紅錦,接著打開了描金漆黑的小方盒,藍熙書稍後退步,如謙謙君子同小妖保持了距離。
“哇!”小妖大叫,電眼看了一下微然笑意低頭的藍熙書,又扭頭驚喜的看著古亭娘子:“娘親!好漂亮的簪子!”
小妖一閃身,古亭娘子款款上前了一步,看到小妖手裏的一直保持的笑容僵了一下,那裏是簪子,而是一支鳳頭金釵,做工極其考究,更難得的是釵頭鳳的嘴裏一粒小小的紅瑪瑙與整個鳳釵相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