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氣不打一處來。
藍熙書卻沒說話,一看就知道麗姑是娼門中人,是賤民賤籍出身,大明最低層的人,至於莽漢你能把他怎麼樣?沒有人會為賤民出頭的,為奴為娼身不由己,改變不了的,藍熙書深知賤民墮戶的悲哀,但是這也是不可改變的社會現狀,房子一時氣憤出手救人,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
藍熙書懂,房子的悲憫他更懂,他不能容忍有人藐視欺負房子。
所以,從頭至尾藍熙書懶得和這廝理論。
莽漢接著悍然一甩胳膊,轉身奔了,悍然丟下一句話:“小子!你等著!”
蓄勢等待的藍熙書頓時啞然,房子先是一愣繼而咯咯笑了起來:“不帶這樣的!”
麗姑喘息不定,抹幹了眼淚惶惶看著莽漢轉眼消失在巷口的狗熊背影:“你們快走吧!他不會善罷甘休的,這種人專門欺負外地人,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可不要因為我害你們惹上這等潑皮。”
“隻能說他倒黴了,麗姑!幹嘛要怕他,你沒見這種人外強中幹專門欺負弱小,你越怕他他就越蹬鼻子上臉。”房子扶穩了麗姑:“回家吧!養好身子要緊!”
“娘!”一聲淒慘慘的呼喚,一個瘦弱的身影從黝黑的巷口深處跑來,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到了麗姑懷裏,緊緊地抱住麗姑的腰身,麗姑抱住這個十二三歲模樣的小女孩趕緊抹掉了眼淚。
“影兒!你怎麼來了,誰讓你跑出來的!”麗姑明明責怪語氣卻疼惜擔憂。
“你身體不好,影兒很害怕!”影兒在麗姑的懷裏啜泣低語,轉臉怯怯的看著燈光下華服綽綽約約的房子和藍熙書,藍熙書背光她看不真切,房子彎腰低頭看顧她的眼神溫和疼惜影兒看明白了。
影兒的眼睛長時間的停在房子臉上,驚恐淡了,怯怯的咬著嘴唇忽然垂下清淩淩的眼睛把頭埋在麗姑的懷裏,像一隻受傷的貓咪。
那瘦弱那身高,那怯怯的模樣一下子攝緊藍熙書的心,初見的房子就是這般孱弱讓人疼惜,隻是房子可比她幸運得多,起碼房子有有能力保護她的姑姑。
房子忽然咬住了唇角,弱弱的蹭到藍熙書跟前,藍熙書還以為此情此景觸動了房子柔弱的內心深處,她要借個肩膀感傷一番呢。
藍熙書一挺腰,房子沒把頭靠過來,小手卻麻利的探手入懷在他的胸前摸啊摸,感覺挺好,藍熙書低頭,十餘張寶鈔被房子摸出來,又弱弱的走到麗姑身旁,將寶鈔塞進麗姑的懷裏。
“這 這 好人!怎麼敢當,我已經給你們添了麻煩······”
“拿著吧!回去抓些藥調理身體!”藍熙書說出第一句話,拉著房子的手就走。
藍熙書不想多做糾纏。
“恩公!”
後麵的麗姑拖著影兒衝他們的背影跪過了下來,燈光讓藍熙書和房子的身影覆蓋了這對相擁怔怔的母女。
繁華和凋敝涇渭分明,連接點卻這樣模糊。
初時的好心情一落千丈,房子拖拖然跟著藍熙書走了一段,再回頭,那對母女不見了,房子鬆了口氣,她真擔心莽漢去而複返,麗姑再遭殃。
“身為賤民,低賤營生,我們管不過來的。”藍熙書一緊房子的胳膊,房子靠上來,一臉明媚的笑了,眼睛裏的淚光清澈水亮,在這夜裏燈光之下猶如寒星,藍熙書忍不住扳住房子的後腦勺親了房子的眼睛一下。
“管一點兒是一點兒,那個臭男人真不是東西,麗姑病的都那樣了,他還逼迫她,還要拿影兒相威脅,這樣的人渣我都想打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