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不老也端起茶碗細細咂摸,一時兩人各懷心思淡了場,沸沸揚揚的心情是一樣的,兩人心知肚明又心照不宣。
選對了搭檔功成名就事半功倍,選錯了搭檔一著不慎萬劫不複,兩人都這麼想的。
藍熙書鐵定穩住了陣腳,徐娘不老表現出來的迫切表明,他絕不是純粹的太子黨,他很知道自己跟白話文擺不上台麵的死結,他這時候來告訴自己白話文的動向是有目的,他送上門來讓自己利用,顯然他更想利用自己,這麼做無非是讓自己看到他想結盟的誠意。
藍熙書放下茶碗,臉色淡淡的看著門側一人高的古銅色花架,一盆吊蘭層疊逐波綠意婆娑i瀑布般流瀉而下,無一花朵的生機盎然別有情趣。
藍熙書異常沉得住氣。
“有人密奏軍前,太子政務不明,朝廷正值用錢之際,太子卻多行免賦稅之舉,以致二次督糧遲緩居心可憎!”徐娘不老用密信原話首先打破了沉默:“皇上震怒,此事牽連甚廣,特此白話文領了密旨回來。”
“皇上豈會偏聽偏信,這種讒言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太子還不是安然無恙。”藍熙書很心驚,他緩緩起身在花架前站定,很多政務決策都是楊士奇一手策劃,這個朝野共知,徐娘不老這是什麼意思?自己與楊士奇的養父子關係他不會不知道,他這樣急著幫自己藍熙書反而更加小心了。
“那回不是暗潮洶湧,太子身邊幾近被掃蕩一空。”徐娘不老看著轉過身的藍熙書,兩人四目相對:“太子貌似安然無恙,但是鼎力助他的人不是死就是關,他的身邊屈指可數的還有誰呢?”
徐娘不老不想繞彎子了,話說得很明顯,危險的苗頭直指楊士奇,即使隱蔽的再深,還是有洞察先機者,太子可能沒事他身邊的人就難說了,朱棣一生殺伐果斷,對自己的兒子有舔犢之情,對太子身邊的人就不會了,即使你有濟世之才犯了他的忌諱下場同樣慘烈,大學士解縉就是前車之鑒,朱棣給了他多大的尊崇就給他多大的殺戮。
捧得起你就摔得死你!朱棣那雙指縫閃過的鋒芒閃過腦際,光是想想就讓藍熙書一陣寒栗。
藍熙書的手指將一片狹長的蘭花葉子居中撚斷,殘葉在指尖輾轉成泥,指縫綠了。
徐娘不老的假胡子雖然粘貼的逼真,但是跟他過度保養的麵皮很不搭,沒有陽剛之氣的男人再濃密的胡子也透著一股子讓人不得勁兒的陰柔。
但是藍熙書還是覺得看徐娘不老比在龍門所時好多了,盡管生理上有些排斥,但是心理上卻覺得和他同謀可以嚐試。
藍熙書回頭看了徐娘不老,換了會心的微笑。
“皇上已經老了,”徐娘不老會意一笑抹搭下眼皮抿了一口茶,他敢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出乎藍熙書的意料,藍熙書也看到了徐娘不老真正的投機用心,很多人在為自己想出路了,皇權新舊交替正是舉朝豪賭的盛宴,你把賭注壓到誰身上這可關係到今後的仕途榮辱。
藍熙書忽然明白了什麼,心裏一鬆,又坐回到椅子上與徐娘不老對桌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