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心口湧上的強烈痛楚,馥落摸著心那一處,那並無異樣的跳動,為何令人生出如此難受之感。
最好的做法便是趁著現在離了他,找個地方好好藏起來,這輩子不見他,亦不讓他找到自己。隻是一生出這念頭,排山倒海的疼痛便壓上心口,仿佛要壓製倒不讓心生出這個念頭為止。
窗的另一側是妝奩,那台上的妝鏡正透著幾絲光照射著馥落皎好的容顏上,馥落微微眯了眯眸子,隻覺有些刺眼,望向那處,愣了楞,鏡子裏一張絕色容顏,而讓馥落楞住的是她的發髻,再不是她隨意挽上的髻,而是精致出塵的飛天髻。
說是飛天髻,卻並不複雜,簡易的兩個發鬟亦沒有任何裝飾,隻有鬟尾處插著她的那支曇花簪。
各種情緒湧上心來,往世他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他總喜歡為她盤發,每一次亦隻為她盤上飛天髻,她最初不知,問他為何每一次都是飛天髻,難不成是不會盤其他的發髻,他那時笑著,柔意似乎要將她融化,他說她適合飛天髻。
輕輕歎口氣,苦澀駐紮在心底,手指微觸了觸曇花架中的那朵無聲無息的曇花骨朵,手指一過便不再停留。
罷了,罷了,即墨,這一世我如你所願。轉身瞬閃消失在原地。
曇花架中的那朵小小的花苞再亦看不見,隻有一株枯萎了不知是何種種類的雜草。
馥落沿著小路進了後山,不用法術,每一步穩穩當當得踏在這片浮島上。這麼多世,這麼多年,她早已熟知這裏的每一處道路,即便是眼前這已不算是路的枝條橫掩,滿是毒草入後山的小道。
在這小道通向後山的半山腰,有一處懸崖,上麵長滿了顧念。那是一種毒花,緋紅的顏色鮮亮華麗,浸入血後無論是仙是妖或是人,隻要一滴花汁便可讓人隻記得一段記憶,但至於是哪一段記憶,並不是確定的,也從未聽說有人能解此毒。或許是最想沉浸於其中的回憶,亦或是最殘忍的那一段記憶。
馥落小心翼翼的繞開顧念,雖然她曾想過將顧念花的花汁融合於血脈之中,隻是最後依舊下不去手,隻因唯一記得的那一段記憶她不敢去賭。
滿地的緋紅色隨風而蕩,妖冶豔麗至極。滿片緋紅中一抹白出現其中,更顯聖潔。
馥落沒有心情去欣賞這滿地美景,而是掩了鼻,閉了感官。顧念花很香,不似曇花的沁人心脾,而是如那緋紅一般讓人不自覺沉浸在自身思緒中,醒來之日不知是何時。
曾有人在顧念花海中沉迷,醒來時發現笑容僵硬,早已不知今夕何夕;亦有人醒來之時已白發滿頭,眼角依然還不停的淚流。
馥落目前亦沒有那麼多時間在這花香中迷失。她若要離開,必須得快。即墨的精神力遍布整座浮島,無須結界,一有人來或離開便能立馬感知,包括這座後山。
這是那第一世東窗事發之時他將她送到此讓她安全逃脫,馥落亦才知道這還有這麼條路通往九重天之下。忽而又想起當初跟著雷神下界被雷劈得體無完膚的情景,若有若無的暖意浮上眼底,那是她第一回看見他緊張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