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3)

“有何吩咐,神父艦長?”天使般的聲音傳來,換句話說,聲音中完全聽不出性別。德索亞感到莫大的寬慰。

“我們在哪兒?”

“帕瓦蒂星係,神父艦長。”

“其他人怎麼樣了?”德索亞腦中僅有一點模糊的記憶,關於格列高利亞斯中士和他手下的兩名幸存者,但他怎麼也記不起自己和他們是怎麼登上信使艦船的。

“我們說話的這會兒,他們已經醒了,神父艦長。”

“過了多少時間了?”

“自從中士帶你上船後,僅僅過了四天不到,神父艦長。在將你安放進重生龕的幾小時後,性能增強的躍遷就已完成。按照你給予格列高利亞斯中士的指示,重生需要花上三天時間,所以我們現在正維持定點位置,距離帕瓦蒂星球十天文單位。”

德索亞點頭確認。即便是這麼個微小的動作,也讓他叫苦不迭。身體內的每一個細胞因為重生而劇烈疼痛,但是這疼痛是健康的疼痛,與傷口的可怕痛楚不一樣。“你有沒有聯係帕瓦蒂的聖神當局?”

“沒有,神父艦長。”

“很好。”在霸主的時日,帕瓦蒂是個偏遠的殖民世界;現在它成了偏遠的聖神殖民地。這個星球上沒有星際飛船——不管是聖神軍方的還是商團的——僅有一小支軍事分遣隊,以及一小隊粗製濫造的跨行星艦船。如果要在這個星係內拘捕那個女孩,那就隻能憑“拉斐爾”號自己了。

“那個女孩所在飛船有何新信息?”他問。

“不明飛船在我們躍遷的兩小時十八分鍾前,完成了加速,”“拉斐爾”號回答,“毫無疑問,傳送坐標乃是帕瓦蒂星係。不明飛船的抵達時間大約是在兩個月三星期二天十七小時後。”

“多謝,”德索亞說,“格列高利亞斯和其他人恢複並穿戴好後,叫他們去局勢評議室見我。”

“遵命,神父艦長。”

“多謝。”他再次說道,同時琢磨著,兩個月三星期二天……仁慈的聖母,我在這鳥不拉屎的星係該怎麼度過差不多三個月的時間啊?也許,當時在下達命令的時候沒有好好地想一想。當然,他當時正被外傷、痛苦、藥物弄得心煩意亂。但離此地最近的聖神星係是複興之矢,從帕瓦蒂啟程到那兒需要花上十天的艦上時間,五個月的時間債——此時離女孩飛船從海伯利安抵達這兒,將已經過去兩個月外加三天半的時間。不,他可能是沒有好生想一想——他意識到現在也沒有——但是他做出了正確的決定。先來到這兒,再來把事情好好想想,這是正確的做法。

我可以躍遷回佩森。直接向聖神司令部……甚至向教皇請求指示。療養上兩個半月,然後回到這兒,即便這樣,時間還綽綽有餘。

德索亞搖搖頭,做這個動作使他疼得咬牙切齒。他已經得到了明確的指示——抓住女孩,把她帶回佩森。空手返回梵蒂岡,就是承認失敗,也許他們會另派一個人取代他完成任務。在起飛前的簡報中,吳瑪姬艦長向他解釋過,“拉斐爾”號是獨一無二的——這世上唯一一艘擁有武裝的六人座大天使級信使飛船——雖然自他離開佩森所產生的幾個月的時間債裏,可能會有另一艘完工待命,但是現在返回佩森,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如果“拉斐爾”號是唯一一艘擁有武裝的大天使,德索亞能做的,就是在飛船的名冊上再加兩名士兵。

死亡和重生不可兒戲。在德索亞長大成人的過程中,這一戒律反複出現在他的基本信仰中,也闡明了他的觀點。雖然聖禮真的存在,且授予給了信徒,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能胡亂、毫無節製地使用它。

不,我會同格列高利亞斯和其他人談一談,把事情就地解決。我們能製定出計劃,使用冰凍沉眠房,等待最後兩個月的過去。女孩的飛船到來後,窮追不舍的“聖安東尼”號也將抵達。在火炬艦船和“拉斐爾”號的夾擊之下,我們能攔截飛船,登上女孩的飛船,將她抓住,這一切毫無問題。

邏輯上,這一切都合情合理,起碼對德索亞痛苦欲裂的大腦來說是這樣,但是他腦中也有一部分在低聲傾訴,毫無問題……你真的覺得海伯利安任務這樣就毫無問題了?

德索亞神父艦長痛苦呻吟,他從重生龕中爬起,悄無聲息地開始尋找淋浴室、熱咖啡和穿戴的服飾。

多年前,當我第一次經曆霍金驅動的旅行時,我對它的原理懂得並不多;而現在,我對它更加無知。本質上說,這東西是某個出生在公元二十世紀的人的腦力勞動產物(也許是意外所得),當時一想到這,就幾乎讓我瞠目結舌,現在同樣如此,但即便這樣,它也遠遠比不上那經曆本身給我造成的震撼力。

轉化至超光速的前幾分鍾,我們聚在圖書館裏——飛船告訴我們,這兒的正式名稱是領航甲板。我穿著多帶的那套衣服,頭發還沒幹,伊妮婭的也是。這孩子隻穿了件厚袍子,肯定是在領事的壁櫥裏找到的,因為那件衣服穿在她身上實在顯得太大。她看上去遠沒有實際年齡十二歲那麼大,整個人都被大量的厚絨毛穗吞沒了。

“我們現在難道不該到冰凍沉眠床上去嗎?”我問道。

“幹嗎?”伊妮婭說,“難道你不想看看好玩的東西?”

我皺皺眉。和我聊過的所有外世界的獵人和軍方教員進行超光傳送時,都是在沉眠中度過的。這是人類星際旅行的一貫方式。霍金力場的某種效應會對身體和意識產生影響,我的腦海中閃過幻覺、清醒時做的噩夢、無法言說的痛苦。說這些東西的時候,我努力顯得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