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3)

紀下士輕輕吹了聲口哨。格列高利亞斯揉揉龐大的下巴。連始終戴著冷漠麵具的芮提戈似乎也被震住了。“這世上竟然還有私人太空船,”下士說,“我是說,超光速的私人飛船。”

“霸主以前拿這樣的船獎給一些要人,”德索亞說,“首相悅石曾經有一艘,格列儂高將軍也有……”

“霸主從來沒有獎給那家夥。”紀下士咯咯地笑道。格列儂高是霸主早期最臭名昭著的傳奇敵手,如果世界網是羅馬帝國,那他就是偏地的漢尼拔。

“對,”德索亞神父艦長附和道,“將軍是從天龍星七號的行星總督那竊取了飛船。總之,電腦說,隕落前所有的私人飛船都有目可查,要麼是被毀,要麼是重新改裝為軍部所用,最後退了役。看樣子,電腦記錄出錯了。”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格列高利亞斯抱怨道,“這些遠程拍攝到的圖像有沒有顯示出什麼軍備或是防禦係統?”

“沒有,原來的飛船是民用的,沒有武器。在伯勞殺死成像小隊前,‘聖波納文丘’號的探測器沒有捕捉到任何搜索雷達的信號,也沒有脈衝信號。”德索亞說,“但是這艘飛船已曆經幾個世紀,所以我們得假設,它已經得到了改裝。但是即使它裝備了能和我們相抗衡的現代化驅逐者武器,‘拉斐爾’號也能飛速靠近,同時抵禦他們的切槍炮火。一旦我們接近飛船,他們就不能使用動力武器了。等到我們上場戰鬥的時候,那些能量武器也沒用了。”

“肉搏。”格列高利亞斯自言自語道。中士審視著示意圖,“他們會在氣閘門那兒等我們,所以,我們得炸開一扇新門,在這兒……還有這兒……”

德索亞感覺芒刺在背,驚恐萬分。“我們不能破壞飛船,不能讓空氣泄漏……這個小孩……”

格列高利亞斯如鯊魚般咧嘴微笑。“別擔心,長官。不用一分鍾,我們就能在船殼上安好一個大型捕捉袋……我拿了好幾個呢,還有太空裝甲服……然後我們就衝進船內,飛速搜索……”他按按鍵,將圖像拉得更近,“我會在刺激模擬中做個草圖,然後在3D狀態下演習幾天。這樣的話,我希望能再安排一個星期作為模擬用。”那張黑臉轉向德索亞,“長官,我們也許根本就不用什麼美妙的冰凍沉眠。”

紀下士的手指點著嘴唇。“有個問題,艦長。”

德索亞望著他。

“我明白,在任何情況下我們都不能傷害這個孩子,但是要是有其他人插手呢?”

德索亞歎了口氣,他一直在等候這個問題。“我隻希望,沒有人會在任務中犧牲,下士。”

“是,長官,”紀下士說,眼神異常警覺,“但如果真有人想阻礙我們呢?”

德索亞神父艦長關掉監控器,那上麵又成一片空白。這間擁擠的小房間彌漫著一股油汙、汗水、臭氧的味道。“我得到的命令是不能傷害小孩,”他慢慢地說道,措辭謹慎,“至於其他人如何,我沒有得到指示。如果飛船上有誰……或是什麼東西……想要阻礙我們的任務,那就不要心慈手軟。自我防衛第一,必要的話就開槍,不必太多顧慮。”

“除了小孩,全部殺光,”格列高利亞斯咕噥道,“讓上帝收拾這副爛攤子。”

德索亞一直很討厭這句古老的唯利是圖的玩笑話。

“隨便怎麼做,隻要不傷及小孩就行。”他說。

“如果船上阻礙我們的隻有一個,”芮提戈說,另外三人盯著這個小行星人類,“但卻是伯勞,那該怎麼辦?”

小房間靜悄悄的,除了飛船上一些無所不在的聲音:船殼上金屬展開收縮的聲音,通風器的低鳴,設備的嗡嗡聲,推進器偶爾發出的飽嗝聲。

“如果是伯勞……”德索亞神父艦長開口道。然後頓住了。

“如果是那小小的伯勞,”格列高利亞斯中士說,“我想我能給它送上一點驚喜。這一次,事情不會像它想的那麼容易的,這狗娘養的荊棘怪,原諒我的言辭,神父。”

“身為你的神父,”德索亞說,“我再一次警告你,不要再用這些褻瀆的語言。身為你的指揮官,我命令你,請把你所謂的驚喜說給我聽,越多越好,一定要殺掉那狗娘養的荊棘怪。”

他們暫時休會,吃了晚餐,接著開始謀劃各自的戰略部署。

你是否注意到,一趟旅途,即便是非常漫長的旅途,第一個星期發生的事往往記得最清晰,這是為什麼呢?也許是因為旅途能使感知更加敏銳,也許是新環境往往會讓感官做出相應的調整,抑或是熟悉新環境後,對周遭事物不再那麼熱衷,但是我的經驗是,來到一個陌生之地、遇見陌生人的頭幾天,總能給旅途的餘下時間定下基調。而這一次,是我的餘生。

在我們偉大的冒險旅程的頭幾天裏,我們一直在睡覺。小女孩累壞了。我得承認,在不受人打擾地睡上十六小時後,醒來時我的感覺也跟她一樣。正因如此,旅途的頭一天就像是在夢遊,那天,我無法確切地知道貝提克在做什麼。當時我還不知道機器人也要睡覺,不過也隻需睡一小會兒,就像我們人類打個盹一樣,他把小背包裏的行李都放在了引擎室,臨時搭了個吊床,睡在上麵,並在那裏度過了大部分時間。我本打算把飛船頂部的“主臥”讓給小女孩,畢竟頭天早上,她就是在那裏的浴室衝的澡,不過她卻在沉眠艙中搭起了睡床,而且很快就把那兒變成了她的地盤。於是頂部房間的那張柔軟大床便歸我使用了,過了一小會兒,我甚至還克服了恐曠症,命令船體變成透明,開始欣賞外麵霍金空間中的分形光線表演。然而,很快我便命令船體恢複原狀,因為那些脈動的幾何體始終讓我坐立不安,我無法用言語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