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茶館裏走出來的唐廂,她外衫上披了一件烏紗的衣,裸露出裏邊的素衣,烏絲的發全披散在瘦削的肩上,她不能言語,臉色愈加蒼白,唇動了動,終於是沒有說什麼。
這裝扮,真像是喪葬。
今日天歲城萬般安好,高聳的圍牆以示燕國的強大,不可入侵般的威嚴。隻是,顯然的,昨夜裏下的大雨將這一片城池都籠罩在隔日濕潤的空氣裏,飛簷上還淌著水珠子,不見日月淩空,一朝紅顏為枯骨。
“今日燕國世子在花滿樓宴請一些人喝酒,屆時,我們扮作跳舞的姑娘混進去,在伺機找機會殺了他。”唐廂與孟修混進蘇鴻今日所在的酒樓的一個廂房裏,孟修打探好蘇鴻是在那個廂房,以便唐廂能夠找準時機刺殺,隻是好好的一個暗殺行動,硬是讓孟修弄成了……搞笑對話。
孟修很認真的聽著唐廂的話,隻是覺得哪兒都不對勁,仔細想了想,找到她這句話的重點說:“我們?十三,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我又不是姑娘,怎麼扮作姑娘?”
“……你可以的,我看好你。”唐廂坐在檀木椅上,目光遊離,眼神飄渺。
“我說,十三,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忽悠人。我堂堂一個男人,你讓我扮作姑娘去跳舞?你難道不怕我被點名留下來陪他們過夜怎麼辦。”孟修對此很激動,她怎麼可以隨便交代了他的行動呢。
“這肯定不會的。”
“你幹嘛這麼肯定?”
“那是因為,他們眼睛還沒有瞎。”
孟修:“……”
孟修努力深深吸一口氣,將自己準備好的毒舌活生生咽回去,嬉皮笑臉道:“十三,你就欺負我弱小。”
“不然,你來?”
“……”
他何德何能能夠代替她去做暗殺的工作,太瞧得起他了。
“十三,有沒有人跟你說過,其實你長得不錯,就是給人的感覺冷了一些。”孟修下意識的拽著自己膝蓋,假裝頗為感概。
唐廂麵露疑慮,道:“冷?有六月飛霜冷嗎?”
“那是怨雪,不是冷雪。”
“有區別嗎?”
“有,一個是死了的女人,一個是活著的女人。”
“……”
孟修扳回一局。
唐廂似笑非笑的清了清嗓子,攏了攏耳邊垂下的烏絲,直直盯著孟修看,看得孟修坐立不安,隻能硬著頭皮小聲道:“十三,你怎麼一直盯著我看……莫非……莫非是看上我了?”
“嗬嗬。”
孟修的話也就換來唐廂陰陽怪氣笑了兩聲,孟修繼續咳,唐廂好心關懷他,“你是不是生病了?嗓子疼?怎麼一直咳嗽?吐血了沒?需不需要請大夫?”
“不用了,我們還是說正經事吧。”孟修察覺到她的短刀沒了,一個激動道:“你等會要怎麼混進去暗殺啊?!”
“剛才不是說了嗎?扮作……”
“他們要是沒有喊舞娘,那你怎麼混?”
“看情況。”
其實,這件事情不需要孟修的幫忙,他幫忙隻會幫倒忙,隻是,唐廂說不出來心裏怎麼感覺,倘若真的要去暗殺蘇鴻,並且是在今日,在這酒樓裏。一旦不成功,反而會引起更大的注意,若是被及時趕來的王城都尉軍追殺,那即便有七八個唐廂也無法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