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時間,幽水第一次坐在飯廳裏,和韓雨萱,和韓俊江,和瑪麗夫人。飯桌上鋪了一張洗得幹幹淨淨沒有半點油漬的繡花布,在幽水麵前擺了一套精致絕倫的歐式餐具,還有和韓雨萱一樣的豐富的午餐。雖然她心裏夢想著自己有一天能夠幸運地從醜小鴨蛻變成天鵝,但曾經以為做幾百輩子的夢都不可能實現的夢想,萬萬沒想到,在今天這個不太特殊的日子,竟然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
就像天使降臨一樣,她的人生從某個時刻開始就有了180°的轉變。灰姑娘的水晶鞋來得太快,一切都感到如此的不真實,憑空得來的充裕讓她感覺不到一絲的幸福流淌,相反,和昔日的主人同坐在一桌,吃著相同的飯菜,接受往日與自己身份平等的傭人的奇怪眼神,她幾乎能感受到每個細胞都緊繃的壓抑,讓她無法呼吸。
她寧願回到那個女傭的生活,每天忙忙碌碌,有時還要受委屈,但她已經滿足了。她不敢想象,如果某一天,她的人生再轉一次180°,那時候會變成什麼樣子。
季予光坐在幽水的對麵,她的麵前擺了滿滿的卡通形象的蛋糕,吃得非常歡樂。韓雨萱看見幽水終於和自己坐在一塊吃飯,心裏真的是非常的高興,腮幫被食物塞得鼓鼓的也能看得出燦爛的笑臉,和閃得亮晶晶的灰褐色的眼睛。瑪麗夫人一直都希望幽水能跟韓雨萱走近些,因為獨生子女一般都比較孤獨,而且英國的主仆關係非常和諧,她一向都不支持韓俊江對幽水這個還不算正式女傭的小女孩像奴隸一樣呼來喝去的。
飯桌上,不高興的,隻有幽水和韓俊江。
雖然為了女兒,他可以勉強接受幽水留在這裏,把幽水收為幹女兒也是迫不得已的,但韓俊江的內心一直不喜歡這個來曆不明的孩子,記得第一次見麵時,韓家的司機撞到了她,他記得,這個孩子,衣衫襤褸,渾身髒兮兮,並不是在柏油路滾過的痕跡,天生一雙服從的雙眼,連直視別人的勇氣都沒有。他的內心,一直瞧不起這個女孩。
特別在和自家女兒站在一起的時候,那個界限劃得格外分明。
“小幽啊,等下吃完飯之後我們一起上學!”韓雨萱舔了舔沾了奶油的櫻唇,一臉興奮地對幽水說。
“上學?”幽水定了定神,這才發現,經過悉心的處理,韓雨萱的腦袋已經沒有纏上繃帶了。幽水微微笑了笑,蒼白而疲憊的臉頰湧上幾抹血色,“好啊,我們一起上學。”
在兩人談話的時候,一支飛鏢猛然插在兩人的餐盤之間,韓雨萱和幽水呆了幾秒之後,非常有默契地一邊尖叫一邊彈開。
“季予光,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看見這個也是不怎麼喜歡的二次元少女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做這麼危險的舉動,韓俊江瞪大雙眼,怒斥道。
季予光置若罔聞,眯著漂亮的眼睛笑哈哈地說:“呆呆萱,本夫子也要跟你們上學!”
“我才不要!你上學還不會把學校給掀了。”韓雨萱好笑地說。
“啊——亞達,本夫子一個人會無聊到ko的,離新番還有一個不朽的月。”
見這群孩子完全忽視了韓家的一家之主,瑪麗夫人對韓雨萱吐了吐舌頭,不理睬自個生悶氣的丈夫,隻笑不語。
“那你不回日本了嗎?”
“管他的歐吉桑呢!”說這句話的時候,季予光特意地瞥了一眼韓俊江,她知道這個自以為是的大叔對歐吉桑這個詞非常討厭,看吧,已經成功地看見他額頭跳出來的青筋呢!“反正本夫子隻是借居日本島,嘿嘿,那些八嘎也不敢把本夫子抨回天朝。”
“而且啊……我聽說……”季予光突然站起來,拱起身子向韓雨萱靠近,“麻吉聲要從巴黎回來了。”
“真的嗎?太棒了!我一定要讓她再給我占卜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