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潮人海中,林燦的表情格外疲憊,麵色蒼白的如同一張錫箔紙,好像他這一路不是坐車,而是徒步跑來的。
他走路的時候心不在焉,眉頭緊皺,似乎像是在思索些什麼,剛走出站口,迎麵和一個行色匆匆的中年婦女撞在了一起。
“你這個小夥子怎麼回事?眼睛長在屁股上了,走路在想什麼呢?”
中年婦女掐著腰,毫不客氣的罵了起來。
林燦恍若未聞,低著腦袋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任由對方放肆的罵著,粗劣的詞彙不堪入耳。
周圍人聽到動靜紛紛駐足,看熱鬧的人一多,中年婦女以為碰到了個軟柿子,越發的囂張,嗓門高得恨不得整個火車站都聽得見。
“大家來評評理,我都一把年紀了,腿腳不靈便,好端端的走個路,還被人給撞了,我現在腰疼得很,哎喲喲……”
她嘴裏一邊說著,裝作體力不支的樣子,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原地。
看到了這裏,稍微有點兒閱曆的人,都不難看得出來,感情這是遇上碰瓷兒了,怪不得會不依不饒。
但偏偏這種事情有理還不好說,中年婦女閑的沒事幹,好多久好多久,就算是警察來了,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送到醫院做兩個檢查,又要拿出一筆錢來。
所以一般遇到這種事情,大家更傾向於花錢了事,隻能吃個啞巴虧,直接花錢了事,好過浪費時間。
可正是這種放縱的心理,恰巧助長了對方囂張的氣焰,非但不會收斂,反倒會訛詐得更加來勁。
圍觀的不少人心裏跟明鏡似的,但是各人自掃門前雪的思想,千百年來根深蒂固,誰都不想平白惹麻煩上身,隻能夠搖頭無奈的走開,起碼眼不見心為淨。
“別在這跟老娘玩裝聾作啞,趕緊說句話,要麼報警,要麼你拿點錢,我自己去做檢查,你選吧!”
林燦從頭到尾一言不發,中年婦女罵著罵著也煩了,於是便有恃無恐地提出了條件。
“錢?是你撞了我,為什麼還要向我要錢?”
這時候林燦終於從沉思中清醒了過來,抬起了頭,一臉納悶的說道。
他倒並非是在撒謊,雖然心不在焉,但是憑借著過人的五感,根本不可能會撞到人,他清清楚楚的感覺到,是對方故意擋在了必經之路上。
這句話無疑就像是點燃了導火索,中年婦女罵了大半天,心中早已把他當做了軟蛋,聞言尖叫了起來,又拿出了潑婦的架勢。
“你的小癟三,到了現在想出爾反爾,你不覺得太晚了嗎?今天這事老娘和你沒完!”
她嗓門喊得響亮,周圍的人群中湊過來了幾個人,不著痕跡的將兩人圍在中央。
林燦眉頭一跳,若要是平常遇到這種情況,他不介意給這幫心術不正的家夥們,一點小小的懲罰,可如今功德點耗的一幹二淨,體力也變得不值,要是真的動起手來,說不定還要挨一頓打。
難道要拿錢了事兒?
他搖了搖頭,內心否決了這個想法,不是心疼這點錢,主要是不想助長對方的囂張氣焰,萬一下個被訛詐的人,身上的是救命錢,豈不是等於平白害了條性命?
多少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數不清的天驕人物,都被他給揍趴下,今天卻要栽到幾個混混手裏。
林燦自嘲的一笑,深吸了口氣,決定頑抗到底,最不濟也能引起警方的注意,雖然吃點苦頭,但能夠打擊這幫人的氣焰。
他這副抵抗到底的姿態,頓時激怒了中年婦女,決定給他點苦頭嚐嚐,使了個眼色,兩個年輕人陰笑著來到了他的背後。
“住手!”
突然人群外響起了一聲厲喝,令所有人全都一愣,難道還有不識相的人,敢跳出來多管閑事兒?
中年婦女老臉一黑,斜眼望了過去,開口是個穿西裝文質彬彬的男子,心中頓時多了幾分不屑。
這種人一看就是坐慣了辦公室,沒在世道上摸爬滾打吃過虧,真是傻的天真,索性讓他明白世道的險惡。
她心裏這麼念叨著,嘴巴可沒停下來,張嘴就是倒打一耙。
“你喊什麼喊,比嗓門大嗎?撞了人還有理了,你們是不是一夥的,專門在人多的地方趁機吃女人豆腐。”
這招數不可謂不陰險,堪稱將胡攪蠻纏發揮到了巔峰,專門挑對自己有利的話題,占據輿論的上方,果然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紛紛投來了鄙夷的眼神。
這套路對於一般人來說,指不定還真要被打個措手不及,可惜這次麵對的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年輕,而是在機關單位廝混了十幾年老的不能再老的油條,又怎麼可能會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