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真是煩透了這整件事。

在杜蘭離開前,他說:“你為什麼這麼討厭那幫家夥?”

“因為他們之中沒有任何一個哪怕有那麼一點點在乎馬洛瑪爾,”我說,“他們很高興他死了。”但那不是真的,我痛恨他們,是因為他們試圖告訴我該寫什麼。

我回到紐約,在電視上看奧斯卡頒獎典禮。瓦萊莉和我每年都看。今年我特別決定要看,是因為簡奈爾有一部跟朋友們一起拍的短片獲得了提名。

我妻子端出咖啡和曲奇,我們坐下來安心看頒獎典禮。她衝我微笑著說:“你覺得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上那兒領一個奧斯卡獎啊?”

“不會,”我說,“我的電影會糟糕透頂的。”

和通常一樣,在奧斯卡頒獎禮上,他們先把所有的小獎項都頒發掉。當然,簡奈爾的電影贏得了最佳短片獎,她的臉就在屏幕上,臉頰因為幸福而滿是紅暈。她挺懂事,獲獎感言說得很短,並且充滿感激。她簡單地說:“我想感謝那些跟我一起拍這部電影的女人們,特別是愛麗絲·德桑蒂斯。”

這句話把我帶回了那一天,我意識到愛麗絲愛簡奈爾遠遠超過我可能愛她的程度。

簡奈爾在馬裏布海灘租了一幢海邊別墅一個月。周末我會離開酒店,跟她一起在別墅裏度周末。周五晚上,我們在海邊散步,然後坐在月光下的小小門廊,一起看小小的鳥兒。簡奈爾告訴我它們是磯鷂,一旦海浪湧上來,它們便會蹦蹦跳跳地躲過海水的衝刷。

我們在能看到太平洋的臥室裏做愛。第二天是周六,當我們跳過早餐直接吃午餐時,愛麗絲走進了別墅。她跟我們一起吃了午餐,然後,她從包裏拿出一片很小的長方形電影膠片,把它給了簡奈爾。那一片膠片不到一英寸寬,大概兩英寸長。

簡奈爾問:“這是什麼?”

“是電影的導演名單。”愛麗絲說,“我把它剪下來了。”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簡奈爾說。

“我以為那樣會讓你高興。”愛麗絲說。

我已經看過電影了。那是一部很可愛的小短片,簡奈爾、愛麗絲和三個女性朋友一起拍了它,把它當成一個女性主義的小冒險。簡奈爾是主演,愛麗絲則是導演,另外兩個女人也得到了和她們在這部電影上所做貢獻相稱的頭銜。

“我們需要一份導演名單,我們不能拍一部沒有導演的電影。”簡奈爾說。

我把我的念頭說了出來:“我以為電影是愛麗絲導演的。”

簡奈爾憤怒地看向我。“她負責做導演的活兒,”她說,“但我也提出了很多建議,我覺得我也該得到一部分頭銜。”

“上帝,”我說,“你是電影主角,愛麗絲怎麼也得要從她所作的貢獻裏得到些承認啊。”

“她當然有,”簡奈爾憤憤不平地說,“我已經告訴她這一點了,我並沒有叫她把她的頭銜從膠片上剪下來,但她剛剛就這麼做了。”

我轉向愛麗絲,問她:“這件事,你的真實感受是什麼?”

愛麗絲非常冷靜。“簡奈爾在導演上做了很多工作,”她說,“而我真的不在乎這個頭銜。簡奈爾可以得到這個頭銜,我不在乎。”

我看得出來簡奈爾非常憤怒,她痛恨被逼進這樣的境地,但我能感覺到她不會讓愛麗絲獨占導演頭銜。

“你真該死,”簡奈爾對我說,“別那麼看著我,拍這部電影的錢是我弄來的,所有的人都是我找的,我們寫了劇本,如果沒有我,這部電影根本拍不出來。”

“好吧,”我說,“那你就是製作人啊,為什麼導演的頭銜對你那麼重要?”

愛麗絲決定說話了。“我們將會拿這部電影角逐奧斯卡,並參選東京銀座國際電影節。這種類型的電影,人們會覺得唯一重要的是導演。導演會得到這部電影絕大部分的讚譽,我想簡奈爾是對的,”她轉頭朝著簡奈爾,“你想要導演那裏怎麼寫?”

簡奈爾說:“我們倆並列,你的名字放在前麵,那樣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