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雲光寺丹鼎殿內兩側的雲板被僧人用力敲響,發出了清脆悅耳的聲音,之前還有些嘈雜的大殿迅速安靜下來,將近二十位築基修士各自盤膝坐在蒲團上,在他們的身後,則整整齊齊端坐著上百位煉氣修士,大家全都默默的注視著大殿中央的悲己大師,以及擺放在他麵前的半人高丹爐。
去年夏天在江南省的那一次聚會中,悲己大師從辛居士那裏得到了一株三葉絳仙草,在接下來的數月之內他以此物作為主材,已經連續開爐兩次,成功煉製出兩枚丹藥。勇玄和含巧各自分得一枚,雙方自然是皆大歡喜。經過一番充分的準備後,悲己大師在新舊交替之時第三次開爐,並且廣邀同道觀禮,希望可以再煉出一顆築基丹。
悲己大師麵前的煉丹爐肚大頸小,看上去倒有幾分像寶塔模樣,當悲己大師雙手結成法印打出丹訣之時,丹爐的頂蓋立刻彈開,一股熱浪從爐內噴吐了出來,丹鼎殿內的空氣本來頗有些冰冷,結果在悲己大師將絳仙草和其他輔料丟入丹爐之後,卻一下子變得悶熱起來。
等到丹爐頂蓋重新嚴絲合縫的扣回原位,悲己大師這才開口說道:“築基丹的丹方從上古流傳至今,已經有過無數次的修正,皆因丹方上所列之事物越來越罕見,不得已用這種李代桃僵的手段。諸位道友若是有誌於此,切記前往不要抱殘守缺、墨守陳規,須知每一張丹方的出現都並非是一蹴而就,乃是前輩修士經過反複添減之後才慢慢摸索得來的。當然初學此術的道友還是莫要胡亂刪改,若是不能嚴守君臣佐使的搭配,隻會落得個弄巧成拙的下場。”
梁虎聽完之後在心中暗暗點頭,這些話都是至理名言,他所得到的煉丹傳承中也有類似的教誨,隻可惜眼下時機不對,否則梁虎絕對會和悲己大師坐而論道好好就煉丹之術切磋切磋。昨晚梁虎在聽經閣向一眾煉氣晚輩講解自己修煉心得,他本以為隻會有煉氣後期的修士到場,誰知道因為之前兩次賭鬥的緣故讓梁虎一下子聲名大顯,於是在各個修士呼朋喚友之下,最終聽經閣內足足塞進去一百餘人,幾乎把京城和周邊地區的所有煉氣修士都一網打盡,看著台下無數雙眼睛望著自己,倒讓梁虎有種在學校上大課的感覺。
前世今生兩次成功築基,讓梁虎對這方麵的體驗比其他人更勝一籌,他用通俗的言語準確的將自己的心得講述出來,讓那些煉氣後期的晚輩一個個聽得喜不自勝,一種“朝聞道夕死可矣”的念頭油然而生。由於大家的修煉功法各不相同,梁虎也沒辦法有針對性的進行傳道授業,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他開始回答這些煉氣後期晚輩的提問,勇玄、含巧,還有神意門的掌門是這些煉氣後期修士當中最有可能築基的,梁虎因為跟他們長輩的交情,還有神意門讓出修煉功法的情分,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讓三人獲益良多。
不過在梁虎看來,那個神意門的掌門恐怕是沒有機會了,除非能有一顆築基丹搏一搏萬分之一的運道,難怪此人願意交出本門傳承換取林書白的照顧。不過林書白雖然是築基中期修士,恐怕也沒有現成的築基丹可用,如果梁虎沒猜錯的話,她很可能指望用悲己大師即將煉製的這枚築基丹來履行承諾,這或許就是神意門的掌門出現在雲光寺的緣故。
在一晚上的交流中,梁虎發現這些煉氣修士很少有兼修其他技藝的,這裏麵有的修士的確沒有相關傳承,不過像勇玄這種門派內有繪符和煉丹傳承的修士,同樣也是專心修煉本命法決,以求盡快達到煉氣後期,嚐試著衝擊築基瓶頸。對於這樣的行為,梁虎實在不敢苟同,於是很花了些心思詳細解說,試圖改變這些人的想法,不過似乎並沒有什麼效果,以此舉一反三,梁虎估計今天開始的煉丹聚會恐怕也是一個曲高和寡的局麵。
事實果然跟梁虎想象的一樣,在場上百名修士,真正將心思放在觀摩煉丹上的也就是寥寥幾人,其中更多的是抱著與雲光寺結好的心思才到場的,這些人絕大部分都沒接觸過有關煉丹的基礎內容,悲己大師的講解對他們而言恐怕比天書還難以費解,這樣的氣氛必然是異常的沉悶,幾天下來這些無所事事的修士卻於情麵又不好早退,隻得規規矩矩端坐在蒲團之上,卻早就神遊天外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對於梁虎來說,悲己大師當眾煉丹卻是一個難得的觀摩機會,築基丹名字有“築基”兩字,實際上屬於煉氣期的丹藥,以悲己大師的技藝,隻需要一兩天就可以完成整個煉丹的過程。然而考慮到築基丹主料難求,悲己大師並沒有勇猛精進,而是將收集到的各種材料在丹爐中反複培育,借助土係培煉法的技巧,讓它們彼此之間能夠更均衡的分布,這樣在成丹的時候成功率自然要高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