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八十歲的時候,我變了人形。打破了二哥保持的記錄一千二百歲,比大哥的一千二百八十歲整整早了兩百年。
母後終於不再介意我隻有一條尾巴這件事情,對於變人形的冠亞季軍記錄保持者都是她的三個兒女這件事情,她矜持地表示很自豪。兒女們都很聰明,當然了,歸根結底還是他們的母親基因好智商高。
狐無完狐。雖然我在變人形這方麵有著異常的天賦,但我也有隱疾。我的左手手心隱隱有大片紅斑,形狀如同片片桃花。變回原身時,全身雪白,隻有左前爪是血一樣的紅。我偷偷跑去問青丘的醫官,他說那叫朱砂掌,要麼是天生帶來,要麼就是後天留下的印記,到底是哪一種情況,他也搞不準。
我隱約記得自己小時並不是這樣,攬翠說我九百歲時去了一趟天庭,回來以後左前爪便慢慢變了紅色。
我去問大哥,大哥對我橫眉怒目。
我又去問二哥,二哥似笑非笑,說我一定是在天上貪嘴吃多了桃花中了毒。
我自己去翻書,在一本破到封麵都沒了的舊書裏找到一行字,說桃花毒性屬水,中者唯火可解。
於是我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整整一個時辰,要不是隔壁的小黃狐聞見香味忍不住出來瞧瞧發現了我拖我下來,差點變成烤肉串。
饒是如此,洗掉身上的炭黑,一隻左手還是鮮紅似血。
燒烤法無用,我還是不死心。又試了其他各種偏方土辦法,什麼生吃黃花菜,幹啃青蘿卜,半夜去河裏一邊洗澡一邊唱歌,除了把自己弄的臉上黃一陣青一陣,還攪散了幾對夜裏幽會的野鴛鴦之外實在是沒什麼效果。
沒奈何,我隻得放棄了。安慰自己說也許會有一個人不介意我的朱砂掌呢,將來我總會嫁得出去的。
那時隻有一千多歲的我,已經開始思考自己將來嫁不嫁得出去這個問題。這樣超前的憂患意識,都要拜我兩個哥哥所賜。
我二哥向來自負得很,認為自己橫跨天下男女性別兩界第一貌美。
我大哥的自負僅次於我二哥,認為老二天下第一,老子天下第二。
總而言之,他們哥倆一致認為我這個妹妹不過是隻沒長開的皺巴巴的小狐狸,每天都以諷刺嘲笑我為樂。
之前還不會說話的時候,麵對他倆的挖苦,我縱然有千般不願,也隻能腹誹。等到我終於變了人形學會說話,自是要一雪前恥,絕不放過任何說大哥是花癡男,說二哥是娘娘腔的機會。大哥最討厭別人說他單戀文萱公主,二哥最痛恨別人說他愛穿花衣裳。我揭了他們的瘡疤,他們就跳起來說你這個一個紅爪一條尾巴的醜八怪,長大了一定嫁不出去沒人要!然後我們三個就吵成一團。
父王母後活了幾十萬年,本來除了喜歡遊山玩水之外也沒什麼特殊愛好,結果這幾千年生生讓我們仨給培養出一個喜歡看人吵架的毛病來。
隻要我們三個一張嘴,他們二老立刻一個端茶,一個拿瓜子,擺個最舒服的姿勢高高興興看三個兒女對掐,還互相吹捧說哎呀真是兒女繞膝天倫之樂給個土皇帝也不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