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方向,距離漢軍主力八十裏處,有一座鮮卑城邑,城邑名字叫做慕容。慕容是檀石槐時期設立的一種官職名稱,檀石槐死時鮮卑碎裂,駐屯此邑的慕容順勢割據自立,其部號慕容。
此時,聯軍先鋒屯駐慕容城邑外,也在緊急磋商戰事,他們沒想到竟然會這麼順利的遭遇漢軍主力,他們隻是先鋒部隊而已,別說跟漢軍主力決戰,就是襲擾漢軍這種小戰術,都有些力不從心。
行軍勞苦是一方麵,關鍵在於他們是迫於漢軍壓力勉強拚組起來的聯軍,跟往日的競爭對手做友軍,誰敢把後背交給這樣的友軍?誰又會主動消耗自己的部族?
畢竟烏桓、鮮卑執行的是軍事民主製,選一個公正、勇敢、聰明的人為首領是常見的事情。這個首領若不能保證部族利益,自然可以廢掉。
所以這些烏桓、鮮卑的部落大人們,最關心的永遠是自己部族的利益,部族的利益得到保障,他們的地位才能得到鞏固。
所謂的烏桓大人,鮮卑大人,大人一詞可以理解為春秋時期的‘大夫’,不是一個部落認可、支持就能稱作大人,而是很多部族認可的人才能稱之為大人。這類大人身份很少世襲,多是部族公推所產生。
聯軍由東部鮮卑、西部烏桓和扶餘王組成,缺乏漢軍高效的動員、組織體係,加上互不統屬,各部開拔地點、時間都無法精確計算。所以聯軍主力還在後麵,究竟有多遠,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
由於扶餘國太遠,所以先鋒部隊由鮮卑大人軻比能、素利及白部鮮卑三股,烏桓烏延、骨進兩股一共五個部族組成,足有兩萬餘騎。後續跟進的東部鮮卑約在三萬騎,扶餘所部在四萬上下,而西部烏桓王難樓所部將是驚人的五萬餘騎!
東部聯軍,總兵力十五萬!
白部鮮卑是鮮卑化的漠北部族,黃頭發白皮膚鷹鉤鼻子,即黃頭鮮卑。
自檀石槐死後漠北鮮卑分離以來,丁零、堅昆擴張勢頭猛烈,漠北的鮮卑部落隻能向東遷移,或又向南邊的遼東移動融入東部鮮卑。其中要說明的是丁零、堅昆雖然在極北酷寒環境中生活,但頭發、瞳色以黑褐色為主,白部黃頭鮮卑大大的不同。
先鋒之中五個人,烏延、骨進是知道魏越利害的,駐屯慕容城後立刻絕了繼續進軍,試探、騷擾漢軍的心思。
不論軻比能怎麼勸,反正烏延、骨進就是不出兵。
又不是同一個部族的,軻比能哪怕僥幸殺了烏延、骨進,也得不到烏桓騎兵的支持。何況,烏延、骨進這樣保守的態度能有效維護所在部族的利益,自然會受到部眾的擁護、支持。
烏桓人不出兵,軻比能也無法說服鮮卑單獨出兵,這個年輕的鮮卑大人也出身低賤,唯有維護部族利益才能坐穩現在的位置。
若失去部族的擁護,也就是軻比能這類大人敗亡之時。
就鮮卑、烏桓社會結構而言,部族利益高於一切,決定了他們麵對漢軍主力時必然畏畏縮縮不敢貿然接陣廝殺。除非再出現一個雄才大略如檀石槐一樣的英雄,否則各部族勇於私鬥怯於公戰,是不會有什麼前途的。
唯有檀石槐這樣殘暴的大首領,讓鮮卑各部畏懼鞭子甚於死亡,才能爆發出當年全殲漢軍精騎的偉大戰績。
然而,現在沒有檀石槐……也沒有一個鮮卑部族希望出現那麼一個可怕的人物。
這樣爭爭搶搶,殺殺人放放火,再跳跳舞的小日子多麼的滋潤愜意,誰願意給自己找一個性格暴躁的主人?
沒人願意當奴隸,現在自己做自己的主人,靠力量去搶奴隸的生活,打不過了還可以跑,跑了也不會有人事後懲罰你……相對比檀石槐時期的高壓生活,簡直逍遙自在樂無邊呀樂無邊!
不能再有檀石槐這樣動不動就揮鞭子的主人,哪怕這個人的名字叫魏越也不行!
這是一場為了自由的戰爭!
懂一點唇亡齒寒的道理,可東鮮卑各部絕不能坐看魏越再吞並中鮮卑四部,否則又將是一個檀石槐!
“東部鮮卑及上穀烏桓、扶餘王聯軍而來,眼前我軍惟有兩策可行。”
魏越擂鼓點將,校尉以上列席會議,商討迎敵戰術。
現在魏越要麼分兵,留蓋勳率部據守此處,自己率四萬騎兵向西與夏牟夾擊扶羅韓、步度根兄弟被困的五六萬騎;再要麼休緩體力,在原地等待東部鮮卑聯軍,然後進行決戰。
沒有第三條路可走,這是當下形勢所決定的。
會議中,對這個沉重的話題人人都是皺眉沉思,分析、權衡各方麵。
沒人敢貿然表態,哪怕如副將蓋勳這樣的老資曆將領、名臣也不敢率先開口,一旦輸了,受影響的可不止這裏七萬餘兵馬,還有夏牟三萬餘,孫堅、夏侯育兩萬多……似乎整個塞外四郡,及平縣、雁門、代郡都會被戰火摧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