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蛋，李賢哲扶著椅子的把手起身原路返回。
剛走到轉角的地方，一個戴著棒球帽的老人迎麵和他撞到了一起，對方手裏拿著的藥物散落一地。
“哦抱歉~~”
“哦抱歉~~”
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開口，然後蹲下身子開始撿地麵上的東西。
老人購買的藥品不算多，其中有許多都是治療失眠症狀以及提神的東西，李賢哲此前沒有被診斷出腦瘤的時候，也服用過這些藥，有些藥甚至他現在還在吃，為此異常的熟悉。
“希望沒能摔壞它們。”
將最後一瓶散落的藥品放進包裝袋，李賢哲抬起頭，隻是在看到老人棒球帽下的麵孔後，微微一驚“史蒂文？”
“lee？你怎麼在這？”在醫院裏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別人的嘴裏喊出，老人明顯楞了一下。
盯著李賢哲看了很久，眼睛漸漸亮了起來，有幾分重逢的欣喜，還有因為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而無法掩蓋的震驚。
“哦不，你怎麼瘦成這個樣子了？你看起來好像很不好？”
......
“所以說，你患上失眠症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依舊是剛才相遇的地方，李賢哲與老人貼著牆坐了下來，聊起了各自的近況。
“不能說是有一段時間了，像我們這樣經常晝夜顛倒，睡眠不足在這個圈子裏不是很常見的事情。
以前我去醫院的時候，那些醫生就跟我說過，這樣下去生理鍾混亂了遲早會出問題...”
李賢哲對此深以為然“確實是這樣，而且你還經常滿世界的飛來飛去。
電影拍攝期間還好，12年拍攝《林肯》那部傳記片的時候，我聽你的助理說你可是泡在剪輯室那個見不到一點陽光的地方一個星期，吃住都是在裏麵。
出來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是看到了一個生活在石器時代的襤褸老人。”
“終究是人老了，精力大不如前。
九十年代我拍攝《大白鯊》的時候，斷則三四天，長則半個月呆在剪輯室裏不出來，或是在地下室裏埋頭創作劇本不出門是插板閥提議的事情。
而那個時候我在最疲憊的時候隻需要躺下來睡上幾個小時，起來之後又變得精力充沛了。”
老人扶著厚厚的鏡片，又指了指自己下巴前有些淩亂的胡須。
“你說我這個樣子出門，誰會認出來我是一個電影導演？”
“不，如果你換一副鴨舌帽，穿著大衣，再掛個攝影機。
誰都會認為你是一個流浪藝術家，而不是世界知名的電影導演。”
李賢哲故作玩味的說到“在大多數人的眼裏，藝術家永遠都是不修邊幅的。
唯獨他們的眼睛是十分透亮的，尤其是談論到自己所涉及擅長的藝術領域時，此前無論他們麵對陌生人多麼卑怯，不善交際，那一瞬間都會換了一個人。”
“哦~~如果你是在誇獎我的話，那麼...這個描述真的是太有趣了。”
老人哈哈大笑“果然，每一次和你交談氣氛總是那麼輕鬆愉快。”
“那是因為，你所體驗到的不愉快的談話氣氛，每一次都是在你和詹姆斯聊天的時候產生的。”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李賢哲聳了聳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