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為了緩解學習的壓力,也許是想要釋放堆積在心中的苦悶,秦可可最近有了晨跑的習慣。早上五點學校裏開始上早自習,秦可可有時四點,有時四點半就起床,從學校門口出發,向著市中心的方向跑,有時跑的遠一點,有時跑的近一點,反正也沒人給自己下規定,跑得累了,就走著回去,跑的不累的話,就順著原路,再跑回去。
早上四點,抑或是四點半,一段算不得午夜,也算不得淩晨的時間。秦可可順著在霓虹燈的照明下比白天還要亮幾分街道小跑著。
江南市,一個算不上國際化卻也是經濟高度發達的城市。經濟高度發達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這是一個不夜的城市,一個不論白天還是晚上街上都是車水馬龍的城市,一個即使你有再多的錢也不會沒處消費的城市;當然,在這些光鮮美亮的背後,少不得那種古往今來﹑屢見不鮮卻又無法杜絕的腐敗的氣息。吃喝嫖賭,已經成了有些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也是每一個城市,隻要是經濟發達的城市,隨著經濟的發達而迅速成長的漸漸吞噬人們的本性的一個黑洞。街兩旁的一個挨著一個,縱使有無數個,卻也隻有一種姿態的街燈,遠沒有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彩,即使隻有兩個,也會做出迥然不同風格的霓虹燈有誘惑力。
不夜的城市,不夜的生活。
秦可可一邊跑一邊欣賞著兩旁各式各樣的廣告牌﹑招牌。這群人難道都不用休息的嗎?從酒吧,ktv,酒店門口經過的時候,總是能看到三三兩兩的人出來,兩兩三三的人進去,男的摟著女的,女的依偎著男的。女的總是打著黑色的眼影,夾著長長的睫毛,塗著很濃的口紅;盡管已經是淺冬了,那些女的還是腳上穿著高跟鞋或者馬靴,下身穿著甚至比長筒絲襪還薄的緊身褲,上身穿一件低胸毛衣,即使穿了件緊身襯衫,也不忘把最上麵的兩個紐扣給打開,然後外麵披一件到膝的外套。秦可可可不是傻瓜,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之人,她知道這些女的是哪一種職業。作為一個有晨跑習慣的人,在這座城市,如果說還有晨跑習慣,無非就是這兩種人:一種是已經食過人間煙火,近似看透紅塵的人,譬如一些老爺爺,老太太等上了年紀的人;一種是尚未食過人間煙火,單純如一張白紙,還不懂得享樂的人,譬如秦可可這樣的學生。
或許自己根本就不該選擇這條路晨跑。跑了這麼長時間,秦可可覺得有點累,一邊走一邊想,等明天再跑的時候,就往遠離郊區的方向跑。自己實在是受不了這裏到處彌漫的酒味,耳邊充斥著從大音響裏流出來的充滿低俗歌詞,但對這類場所再適合不過的流行音樂。秦可可想要擺脫這些,卻看見從前麵一個名叫“今夜,這裏是天堂”的旅館裏走出來一男一女。即使你再孤陋寡聞,你也不會不知道這個“今夜,這裏是天堂”的旅館,由於學生大多是中等生活水平家庭出來的,即使家庭稍微好一點,父母也不會給太多的零用錢,以防他們去網吧,去歌廳等不好好學習,所以不管是一高的學生還是衛校的學生,當然,大多是衛校的學生,如果要玩一夜情的話,就會選擇這個“今夜,這裏是天堂”的旅館。
前麵的一男一女,更像是情侶,盡管那個男的去摟那個女的的時候,女的稍微有點不情願。秦可可在他們後走著,聽不清他們在談些什麼,也不想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但從後麵看到而且秦可可可以肯定:那女孩哭了,然後那男的忽然大聲吼到:為什麼,我們不是一直都這樣嗎?女孩還在輕輕的啜泣,用帶著乞求的聲音說道“求求你,求求你”
秦可可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卻隻看見那男的反手一巴掌扇在女孩的臉上,恨恨的說道“你是不是有了新歡,說,你是不是有了新歡,你這個婊子”女孩跪在地上,依舊在用一種很低賤的語氣說道“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吧!”
秦可可非常想上去扇那男的一巴掌,畢竟怎麼樣,打一個女生都不是一個男人能做得出的。那男的接著說道,“你想解脫,門都沒有,你是一個婊子,一輩子都是一個婊子,永遠翻不了身,永遠漂白不了你那已經充滿汙穢了的身體”男的走了,走的昂首挺胸,仿佛做了什麼偉大的光輝事跡似地,留下女孩在那獨自的跪著,獨自的啜泣,獨自忍受著被人罵作“婊子”被人罵“永遠漂白不了已經充滿汙穢了的身體”所帶來的痛苦。
秦可可想從她身邊走過,悄悄地走過,但女孩還是聽見了秦可可的腳步聲,女孩抬起頭看了一眼,
“是她”秦可可的腦海中飛快的出現這兩個字。
顯然,女孩也是認得秦可可的,女孩又看了一眼秦可可,顯然,女孩知道秦可可看到了事情的經過。眼睛裏滿是驚訝﹑落寞﹑傷心,女孩站起來,飛快的逃竄,猶如一隻受到驚嚇的小兔子,任淺冬的寒風切割著淚珠劃過的嫩弱的皮膚,留下秦可可一個人站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