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雪歪著頭，兩隻眼睛緊盯著郭大夫，生怕錯過他神情中一絲一毫的變化。這大半夜的，他來靈堂做什麼？莫不是……想對相公下手麼？不會！不會！凝雪甩甩頭，如果要下手早就下手了，沒必要等到今天。
“我來和我的老朋友說說話，”郭大夫神情落寞下來，手輕輕拍了拍張修真的棺槨，“那麼多年的老朋友了，過來跟他道個別。”他苦笑了一下，搖搖頭又說道：“嗬嗬，恐怕以後想再看他一眼都難嘍！”
“郭大夫……”張賜麟讓他說得眼圈發紅。
確實，張修真已經在家停屍十二天了，超過半個月對先人就是不尊敬。在這種情況下，張家不得不把張修真的喪事草草的辦了。宴席隻開了三天，遠方的親戚也都沒趕得及參加喪禮。明天天一亮，就要送張修真到選好的墳地安葬了。
郭大夫從懷中掏出一壺酒、兩個酒盅，在棺材跟前席地而坐。將酒盅放到地上將它們斟滿，郭大夫對著張賜麟和凝雪說道：“你們兩個孩子去後院看看我種的花草，你們這幾天累壞了，去歇一會，我單獨要和老朋友聊一會。”
張賜麟看出來郭大夫是有話不想讓他們聽見，於是懂事地點點頭答道：“好的，郭大夫您和我爹聊著，好了到後院喊我們。”
“去吧！”郭大夫低著頭端起酒杯，連頭都不回的擺擺手示意讓他們先走。
張賜麟也不惱，與凝雪二人掙紮著從地上站起身。這三日幾乎大半時間都跪在這，膝蓋早就已經麻木，也說不清疼不疼了。互相為對方揉了揉膝蓋，兩個人攙扶著挪動腳步，慢慢走出靈堂。
“相公，我感覺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凝雪嘟著嘴低聲對張賜麟埋怨道。她從小在狐山長大，狐山最大的就是長老。長老可不用他們下跪，最大的禮節也就是抱抱拳了。不過凝雪倒是第一次抱怨，每天看著張賜麟跪在自己身邊，她可是心疼得很呐！
張賜麟心疼地扶著牆蹲下，顧不上自己膝蓋傳來的劇痛，輕柔地揉捏著凝雪的膝蓋問道：“雪兒，好點了嗎？還疼嗎？”
“不疼了！不疼了，相公！你的膝蓋也很疼吧？”凝雪趕緊搖搖頭拉起張賜麟，他和自己跪的時間差不多，又沒有靈氣護體，疼痛肯定比自己還要多了幾分。想到他那麼疼都蹲下來幫自己揉膝蓋，此時凝雪心裏就像吃了蜜一樣。
“疼不疼的又如何？”張賜麟長歎了一口氣，酸澀感從心地泛起，苦笑了一下歎道：“反正不能給爹報仇，難道跪幾天就受不了嗎？”張賜麟低著頭孝帽遮住了雙眼，隱隱間一滴晶瑩的淚珠落到下巴上。
凝雪看到他的眼淚，一時間慌亂起來，“相公！你別哭！別哭啊！”急忙伸手想抹去他的淚珠，卻被他扭頭躲開了，心中一急凝雪拍著胸口說道：“你報不了仇，還有我！還有我呢！”
“你？”張賜麟一驚，仔細看著凝雪的臉，見她雙眼中滿是誠懇，心中一動自言自語道：“對啊！還有你啊！我怎麼把你忘了呢？”牽起凝雪的低聲手懇：“雪兒！幫我們的爹爹報仇！”
“嗯！”凝雪重重地點點頭，回握張賜麟略有些冰冷的雙手說道：“我們一定會為爹爹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