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腳下烏泱泱的滿地爬蟲,張賜麟頓時心頭一驚,下意識地往桂花樹下一閃。
待穩住身形,才注意到桂花樹周圍早已被這些黑色爬蟲所包圍。這些蟲子大概都有拇指大小,為首的那隻比它們更大一些,足有嬰兒的拳頭那麼大!定睛仔細觀瞧那隻最大的蟲子,突看起來有些像是蜘蛛。
它頭黑尾黃,身體兩側各有四條長腿,腿部有四個關節可直可彎。頭部極尖,額頭上並排兩顆顎齒,左右來回擺動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這個聲音雖然不響,卻猶如鼓槌一般聲聲都敲打在張賜麟的心尖。
“草……草爬子!”張賜麟驚恐的掃向不斷爬向自己的那些蟲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麼大!這麼多?都是……草爬子!?”
在注意到這些黑色甲蟲竟然就是吸血蜱蟲之後,張賜麟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身上的衣服。他身上隻穿著攬月給他的冰蠶護甲,短褲,短衫,一個發帶。這意味著他的雙腿和兩條胳膊完全裸露在外,隨時可能被這些蟲子一頭紮入肉裏。
望著那些爬蟲越來越快地衝自己靠攏,張賜麟‘咕’的一聲幹咽了口唾沫,腦袋不聽使喚的嗡嗡直響。
這種蟲子名叫蜱蟲,民間俗稱草爬子。他以前和父親去山裏玩的時候也被咬過,父親張修真是用火折子給這個小蟲從肉裏逼出來的,並且也告訴了張賜麟這種蟲子的名字。張賜麟直到現在還記得當年頭上被草爬子叮咬的情況,也還記得父親用火折子熏烤時的劇痛,雖然那年他隻有六歲。
這種爬蟲平時一般隻有米粒大小,最大的也不過綠豆粒大。但是吸飽血之後體型卻能增加數倍,至少也能到達黃豆粒左右。可張賜麟眼前的這些草爬子,現在就至少是拇指這麼大,吸過血之後不至少能頂上一隻小老鼠嗎?
而且草爬子比蚊子或者虱子之類吸血蟲更加可怕,它們最多就是用嘴吸血而已。草爬子則直接將頭紮入人體,吸飽之後也不著急離開。人感到不適之後就會去摳,這一摳它的身體就會和腦袋脫離。如果不能及時將它的頭取出的話,輕者每逢陰雨天氣患處便會瘙癢難忍,而重者直接高燒不退、昏迷抽搐乃至死亡。
張賜麟回憶著兒時被草爬子咬的情景,一步一步退向身後,直到後背貼到了樹幹他才清醒了過來。深深吸了一口氣,他雙眼看向那隻最大的草爬子,明顯它是這些昆蟲的頭兒,它們都在受它的指揮。
“我不夠你們這麼多蟲吃……”張賜麟此刻有些昏頭,竟然對它友好的擠出一個笑容,“所以還是帶著你的軍隊離開吧?我這點血連你自己吃都不夠。”
最大的那隻草爬子一對顎齒來回動了動,發出領張賜麟膽寒的聲音。它不但沒有聽張賜麟的話帶著自己的爬蟲部隊離開,反而還衝著張賜麟又走了兩步。三角形的尖頭上一對極為細小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麵前這個和自己說話的男人。
饒是張賜麟再怎麼冷靜,被這成千上萬的吸血巨蟲包圍後腦子也想不出任何辦法。環顧四周,他已經無處可逃。且不說周圍半人多高的藤蔓,就算他速度再快也無法回到原路。因為那些草爬子早已經將周圍的地麵完全包圍,地上黑壓壓的連草皮都已經看不見了。
那些黑黃相間的蟲子不斷地湧向桂花樹,眼看就爬到了張賜麟的腳邊,甚至有幾隻已經飛速的爬上他的靴子。
張賜麟嚇得兩腳來回跺了跺,將爬到身上的草爬子甩了出去。他心中清楚,隻要這些家夥爬上了他的身體,他身上的血液瞬間就會被這些巨型吸血蟲吸光,到時候別說是續筋延骨散,就算是九轉金丹都回天無術!
他大口的喘著氣,耳畔是自己粗重的呼吸聲。樹林裏安靜的有些詭異,似乎這裏已經成為一片死林,除了自己和這些吸血蟲之外再沒有任何生物存在。他想叫想喊,卻自知無論如何喊叫都毫無意義。他想逃想跑,卻不知應該往何處逃何處跑……
為首的巨蟲停了下來,一雙小眼發出令人膽顫的寒光。似乎是知道麵前的獵物已經無處可逃,它的尖顎抖動了幾下。隨著它顎齒發出的聲音,周圍的爬蟲全部停了下來,圍攏在張賜麟腳邊,期待獵物最後的垂死掙紮。
“呼…呼…”張賜麟喘著粗氣,甚至不敢挪動一步,後背緊緊貼著樹幹,手指下意識摸向胸口的試煉之石。
他不想死!他今年隻有十六歲!他家中還有七十多歲的老母親!還有美麗單純的狐仙妻子!他不能在這樣一個虛擬空間中失去性命,因為他的親人還等待他回去!他還有師父!他還要成丹!他還有殺父之仇要報!
張賜麟全身都在顫抖,上下牙來回抖動,發出咯咯的聲音。隻要包圍他的這些蜱蟲再上前一丁點,他不會再有絲毫猶豫,直接用試煉之石傳出這個地獄一樣的迷宮!右手中緊握著匕首的手心早就已經被汗水浸濕,身上的衣服也濕噠噠的貼在身上。可是張賜麟根本就沒覺得不舒服,因為他根本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