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一行人乘著琉球貢船離開天津,往下一個港口駛去,途中一路都遇得到同樣南下的船隻。
頭一兩天還好,到第三天的時候海上開始起風了,慢慢的開始下起了暴雨,海浪也漸漸大了起來。
“快!靠過去!好!收主帆!降舢板!跟我下來兩個人!”尚饗見舢板降到水麵,抄起一隻槳便順著繩索降了下去,接著又在下麵吼道:“起橫風了!放尾舵還有披水板!尚進!你來指揮!”
“是!大哥!”尚進穿著蓑衣站在甲板上大聲應答道。
陳明此時也穿著蓑衣站在一旁,向下張望,大雨嘩嘩而下,天上雷聲大作。
這兩天風浪太大,一路上都有船隻沉沒,沒辦法,這些天往南方跑的人太多了,船就顯得很少了,最後那些達官貴人沒辦法,就連在內陸河跑的平底沙船都征用了,如果不遇風浪還好,這一遇風浪那隻能翻船了。
不過南方的尖底福船和廣船也沒討到好,這幾天的風浪陳明估計絕對是百年難遇的大風浪!沒有好的操舵手也是不行的,陳明慶幸自己沒有單獨駕船南下,否則的話,此時也跟著船下的那些落水的人一樣,葬身海底。
這尚饗平時看他溫吞水,走路畏畏縮縮的,平時大家出去遊玩的時候,總是不喜歡出風頭。這到了海上才知道,這人就是條魚變的!真的是洱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風浪越大,這人越精神,兩眼直冒精光!
不過這人和陳明都是一路貨色,心腸太硬,見死不救!一路上他們也遇見了幾起翻船事件了,這尚饗就當沒看到一樣,任由海上落水的那些人瘋狂叫喊,耗盡最後一口氣葬身海底。
不過他的弟弟卻又不一樣,尚進一路上都在苦苦哀求大哥,懇請他把人救下來,其實他們的船上還有很多空位,但是都被他大哥以不想多生事端為由給拒絕了。
陳明也不想多生事端,特別是這段天津到山東威海的水路,常年有一股海盜盤踞,如若是救上一兩個海盜派來的內鬼,那大家就得遭難了。不過後來陳明看見了北京城的熟人,便勸說尚饗將人救了上來。
這一開了口子,尚饗也不好拒絕尚進的哀求了,一路上便開始救人,不過全都是救的有身份的人,閑雜人等一概不救,尚饗也很高興,這些士紳具有很大能量,將來這些人到了南京,立馬就成了新朝廷的高官,有了這份救命之恩,將來琉球有事便可找這些人幫忙,所以尚饗也開始盡力搶救起來。
比如現在所救的就是原崇禎朝的高官,戶部左侍郎!這樣的人等,要是在平時,尚饗一輩子也結交不上!
“李大人小心!風浪太大小心落水!上麵的!放繩梯下來!快把李大人接上去!快去燒薑湯,給李大人暖暖身子!把我的房間騰出來!讓李大人居住!快去啊!”風浪太大,又有雷聲,尚饗在舢板上喊的嗓子都啞了。
眾人一通忙亂,總算是將局麵給穩定了下來。
事後陳明找上了尚饗,商量道:“尚兄,貢船已經超載許多了,滿員八十人的船,現在都裝了快一百人了,不能再救了,而且我懷疑,可能有海盜混了進來……”
“嗯,我也發覺有海盜的跡象了,不過被懷疑的對象我都派人盯著的,不礙事。倒是人確實多了些,船上擠得都快打不開轉了。賢弟,不知你那些潑皮……”尚饗試探著說道。
“哼!尚兄!我陳氏宗族幾千人的大宗族,可不僅僅隻是靠我們這一支,一門兩進士就能撐得起來的。我還有幾個族叔、族爺爺可是賦閑在家的,你說假如南京組建了個新朝廷,那新皇帝會請我們陳氏幾個士紳出山撐場麵呢?”陳明毫不留情的威脅道。
尚饗臉色陡變,忙不迭的說道:“賢弟!你想到哪裏去了!咱們兩人那也是老交情了,我怎麼會在這個當口害你呢!我隻是說,那些潑皮又沒啥大用……“
“這些潑皮對我有極大用處,一個也不能少!“陳明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看!這就是我們少交流才會造成的誤會!我要是早知道這些潑皮對賢弟有大用,我打死也不敢打他們的注意啊!而且賢弟你也應該體諒下我啊!哥哥我平時絕對不可能和這些朝廷大員攀上關係,現在這個機會對我來說很寶貴啊!“
“嗬嗬,確實是個誤會!尚兄啊!你也不想想,這潑皮和我的身份天差地別,我要是沒有大用,我會帶著他們嗎?不過話說開了也是好事,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要是因為此事產生了隔閡,一旦事情有變,我們兩家都會遭殃!“陳明不想在這個時候和尚饗翻臉,於是便借著這個台階下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