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完全下山,中左所城牆之上,也點燃了火把和燈籠,城內的婦女迅速爬上城牆,將城牆上的傷兵和死屍抬走,同時也將飯食分發給每一個將士,將士們每人手裏拿著兩個大白饅頭,人手一碗稀粥,靠著牆根呼嚕呼嚕的喝著粥啃著大白饅頭,所有人都默不作聲,隻有吸哩呼嚕的進食聲,其中還夾雜著傷員偶爾發出的哀嚎聲。
陳明看著一蒸籠一蒸籠的大白饅頭從自己眼前經過,可是那些老娘們兒卻每一個人有要分給他一個饅頭的意思,他餓得到厲害,也不管其他,搶了兩個大饅頭便起身去找夏秋風和高福兩人了。
夏秋風此刻正和一眾士兵一起,靠在城牆根上大口大口的吃饅頭喝稀粥,見陳明到來,他嘴裏包著吃食,沒空說話,他看見陳明隻有兩個饅頭,沒有稀粥潤喉,正在艱難下咽,他將自己的粥碗遞給陳明,陳明喝了一大口,然後想還給他,夏秋風從腰上取下一個酒囊,以酒下饅頭。
陳明端著粥笑了一下,然後又去找高福了,高福此刻正在替一名受了箭傷的傷員挖出卡在肩胛骨裏的箭頭,手上沾滿了鮮血,臉上也因為癢癢,用手撓的時候,沾染了不少血跡,許多血跡早已幹透,貼在他的臉上,他也沒心思去弄下來。
高福熟練的切開一個十字刀口,然後取出帶有倒鉤的箭頭,然後用桑麻線迅速的縫合傷口,再叫一旁的打下手的一名婦女用紗布包紮傷口,成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分鍾,接著他又轉頭替下一名傷員療傷。
陳明見高福忙的像一個陀螺一般停不下來,他怕高福累垮了身子,於是他幹淨上前,製止住了高福。
“高兄,行了,不急在這一會兒,人是鐵飯是剛,先吃飯,吃了飯有力氣再去幹活。”陳明將自己手裏剩下的一塊饅頭塞給高福。
高福手裏不停,見陳明遞過一個饅頭給他,他也不用手去接,張開大口咬了一口饅頭,然後努嘴示意陳明將粥碗遞給他喝一口,陳明啞然笑了一下,然後將粥碗遞到他的嘴邊,高福呼嚕一口將粥碗裏剩餘的粥吸食幹淨,接著又咬了陳明手裏的一口饅頭。
“公子,你怎麼吃這個?太簡陋點了吧,我還想蹭你的酒菜吃呢。”高福邊替傷員縫合傷口,邊對一旁的陳明說道。
“嗨,給我送飯的人影子都沒看到,我這是搶的兩塊饅頭,風兄把他的粥碗給我喝了。”陳明抱怨了一句。
高福突然往旁邊一瞟,然後笑道:“給你送飯的來了,等會給我留點酒菜啊,我這邊馬上就完活了。”
陳明聞言轉頭一看,發現是鄭成功的妻子董氏提著一個食盒,牽著九歲的鄭經來到了他的麵前。
“大伯,奴家送飯來遲了,還請大伯恕罪。”董氏怯生生的向陳明行了一禮。
陳明眉頭一皺,不悅道:“弟妹,城頭戰場殘酷,經兒年幼,你怎麼將他也帶上來了,趕緊下去,以後送飯派個侍女來就行了。”
“大伯恕罪,我……我不想經兒離開我……我怕……”董氏聽見陳明語氣稍重,便帶著哭腔解釋道。